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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被训斥后觉得丢了颜面, 自顾躲到房里哭。

崔氏过来探情形,见她伤心难过,也觉得这事是自己办糊涂了, 说道:“春兰,二郎发了话, 让你明日离府。”

听到这话, 春兰哭得更伤心了,忙跪到地上委屈道:“崔妈妈, 奴婢冤枉啊……”

崔氏叹了口气,扶她起身道:“你也莫要哭了,哭也没用。”停顿片刻,“这事是我办糊涂了, 但二郎已经发了话,可见是容不下你的。”

“崔妈妈……”

“往日你想爬二郎的床, 现下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主子了,这念头应是打消了的。”

春兰拿手帕抹泪, 满腹委屈。

崔氏继续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是去庄子里;其二,去府里的铺子。两处地方,你任选。”

春兰心中很是不甘, 恨恨道:“那宁樱有哪里好了,竟让……”

话还未说完,崔氏就严厉打断道:“休得议论!”

春兰闭嘴。

崔氏:“二郎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他既然发了话,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仔细考虑清楚要去哪儿。”

说完便不耐烦地走了, 留春兰独自懊恼。

也在这时,美月过来看情形。

春兰觉得没有面子,不痛快道:“你来做什么?”

美月倚在门口没有说话。

春兰认为她是来看笑话的,怒斥道:“滚开!”

美月这才开了口,“我若是春兰姐姐,这会儿就应该好好筹谋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春兰咬唇沉默。

美月:“庄子和铺子,自然要选铺子,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寻到合适的良人,若是耗在庄子里,就不容易看到盼头了。”

春兰讥讽道:“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美月摇头,“我是庆幸,前有阿樱姐姐栽在郎君身上,后有春兰姐姐。像郎君那样的人,咱们高攀不起,人家可娇贵着呢,得天仙才能去配的。”

春兰被噎得无语,只恨恨地绞帕子。

翌日她被崔氏打发出府,去了府里的绸缎铺子。

昨晚崔氏被李瑜训斥后也不敢乱作安排了,房里的女婢也只有美月一人。

有了宁樱和春兰的前车之鉴,美月是不敢乱动歪脑筋的,只想在这儿攒够嫁妆钱,寻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

待到李瑜休沐那天,他带上《渔翁》去了一趟袁府。

当时袁杰正同蒋氏辅导幼子功课,听到家奴来报,说李瑜上门,蒋氏本能地瑟缩一下,对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袁杰颇觉诧异,说道:“快把他请进前厅,我稍后就到。”

待家奴退下后,蒋氏试探问:“他来府上做什么?”

袁杰摇头,起身道:“我去会会就知。”

蒋氏忧心忡忡道:“那小祖宗可不好应付,四郎你得长长记性,切莫惹恼了他,又生出祸端来。”

袁杰摆手,“二郎没你说得这般可怕,我二人交情甚笃,只要不是涉及到政事,他多少都会给袁家留几分薄面。”

蒋氏不再多言。

袁杰背着手去了前厅。

李瑜端坐在椅子上,一身风雅到极致的白。

外头蝉鸣阵阵,他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不一会儿袁杰过来,老远就笑吟吟道:“哟,什么风把二郎给吹过来了?”

李瑜看向他,折扇轻轻一甩,瞬间收拢。他指了指他,也笑道:“四郎不是想要《渔翁》吗,今儿特地给你送来了。”

袁杰半信半疑上前,李瑜把画卷递给他,他颇有几分小激动,“你可莫要诓我。”

李瑜失笑,“我诓你作甚?”

袁杰兴致勃勃打开那画卷,果然是他的《渔翁》不假,失而复得,心里头不由得美不胜收。

见他满脸欣喜,李瑜又摇起了折扇,说道:“如何?”

袁杰收回视线,高兴道:“二郎当真是个妙人儿!”

李瑜抿嘴笑。

这回袁杰的脑子要清醒些,露出困惑的表情看他,说道:“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道理,二郎此举定有目的。”

李瑜把折扇搁到一旁,从袖袋里取出宁樱的卖身契。

看到那东西,袁杰似有不解,疑惑道:“这是……”

李瑜指了指它,“这东西原本在是你夫人手里握着的,如今我把它还回来,由她自行处置。”

听到这话,袁杰警惕起来,“你莫要坑我。”

李瑜狡黠道:“我坑你作甚,你把它拿给你夫人,她自然知道用处。”

这话袁杰听不明白。

李瑜却不愿多说,只道还有其他事需要去办,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于是袁杰把画和身契拿回房里,满脸困惑不解。

蒋氏见他回来,好奇问:“那祖宗这么快就走了?”

袁杰回过神儿,说道:“真是奇了,方才二郎把《渔翁》送还回来了。”

蒋氏也诧异,“真的假的,当初他可是为了那幅画把宁樱出手,怎么这会儿又送还回来了?”

袁杰:“还有宁樱的卖身契,也一并还回来了。”

此话一出,蒋氏暗叫不好,但凡跟宁樱牵扯到的东西她都敏感,着急道:“好端端的,把卖身契送回来作甚?”

袁杰把身契给她,也是不解,“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它。”

蒋氏愣住。

袁杰好奇问:“三娘要如何处置这身契?”

蒋氏瞅着那烫手山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袁杰继续道:“二郎说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它。”

蒋氏这才伸手接过,后知后觉地悟出点东西来,皱眉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袁杰摇头,“没有。”

蒋氏拿着身契坐回椅子上,隔了许久才道:“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

听到这话,袁杰一下子就弄明白了,拍脑门道:“原是这般!”

蒋氏看着他沉默。

袁杰忙道:“既然是没用的东西,那就物归原主好了。”

蒋氏不由得发起愁来,念叨道:“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到哪儿找原主去?”

袁杰坐到一旁,“当初宁樱是由燕三郎护送着离京的,把燕三郎叫回来问问,他兴许知道宁樱的下落。”

蒋氏:“他多半也不清楚,当时他只护送宁樱到平州地界,二人便分头了。人海茫茫的,要如何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袁杰细细思索了阵儿,“先别管这茬,把燕三郎找回来再商量商量。”

蒋氏无奈点头,也只有试试看了。

目前燕三郎在忠县,蒋氏跟贾婆子说了这茬,立即派人去找。

之后过了五六日,燕三郎才从忠县匆匆赶回。

蒋氏把宁樱的卖身契拿给他,说道:“秦王府没追究宁樱出逃一事,眼下风头也避过了,这身契握在我手里也没甚用处,你把它物归原主,顺道把我的东西换回来。”

燕三郎皱眉道:“夫人为难小的了,当初小的与宁樱在平州地界分头,至于她的具体去向小的并不清楚,如今要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蒋氏坚持道:“你常年在外走动,有经验,又与宁樱相处了好些日,她的一些事情应是清楚的,我也找不出合适的人去寻她。”

贾婆子也道:“三郎仔细想想,或许中途宁樱留下了迹象也说不定。”

燕三郎接过身契,头大道:“阿娘有所不知,儿虽然没与那姑娘相处几日,但也见识过她的本事,主意多得很。当初在平州她就防范儿,一个人脱身了,平州四通八达,至于去了哪里真不好说。”

贾婆子:“不管怎么说,只要是一个活人,总会留下点踪迹来,你先试一试,至于寻不寻得到,另说。”

蒋氏也道:“这事不着急,慢慢寻也无妨。”

燕三郎这才应下了。

待他离去后,蒋氏自言自语道:“秦王府想顺藤摸瓜,这个人情怎么都得卖。”

贾婆子:“只要不会把娘子牵连进去就好。”

蒋氏点头,“应是不会了。”顿了顿,“不过我看那李瑜接二连三为这事折腾,多半是把宁樱放到心尖儿上了。”

贾婆子不以为意道:“就算放心尖儿上又如何,始终是个婢子,再疼宠也不会娶进门。”

蒋氏却不这么认为。

若说是其他门楣,她是信的,但秦王府不一样。

那秦王老儿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造了三十多位子女出来,十多位妾室,比宫里头的子嗣都多,在全京城都找不出一位来。

这样一个不靠谱的老头儿,生的子女多半也不靠谱,不能拿常人的眼光去看他家。

话说燕三郎得了差事后,回到家中一筹莫展。

媳妇儿周丽娘问明缘由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汇通柜坊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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