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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串电话, 对于萩原研二来说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从诸伏景光那边得到这个电话后,早就悄悄把它熟记于心,陌生则是因为他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拨出这个电话。

这一瞬间, 怎么找出卧底, 怎么挑衅白兰地拉他下水, 全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只是机械性地拿起手机,就要按下接通键。

但这时,一只手横伸过来,先按在他的手上, 阻止了他的动作。

萩原研二茫然地抬头,对上降谷零严肃而警惕的目光。

“萩原,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你打电话。”

“……当然、我当然知道。”

萩原研二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 “但是我总不能不接吧。”

他的声音流畅自然起来, 嘴角向外横向展开,牵动着脸颊两侧的肌肉, 形成了一个有点紧绷的笑容。

降谷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拦他,缩回了手。

萩原研二接通了电话。

“喂?”

“萩原警官。”冷淡而微哑, 同在港口那天一模一样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但却像是一捧冰雪当头浇下,让萩原研二发热的神经骤然冷静了下来。

萩原研二眼中轻微的笑意迅速凝结成霜,但语气词却还带着仿若轻快的上扬的尾音。

“嗯?真是意料之外的电话,难道是想我了吗?”

他甚至连那个代号都没有喊出来。

因为房间内足够安静, 所以旁边的降谷零,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三人也能听到电话那边清晰的声音:

“你真的希望我想你吗?一个多月没找出我的联系电话, 我还以为你是后悔当时太出风头了?”

房间内三人因为这略微挑衅的语气而皱起了眉。

他们几个都在近期见过松田阵平,也听过他的声音, 自然不会认错人。但是这内容又太过于奇怪了,难道是松田想要对他们传递什么信息?但是也不应该找上萩原研二吧。

他们都察觉出了这通电话的违和感,但是谁都没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互相沉默着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依然在和松田阵平闲聊般的对话的萩原研二身上。

萩原研二的反应也有些古怪,虽然他的语气轻松,但是真正待在他身边的三人却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难言的焦躁感,并且随着电话时长的推移,越演越烈。

他的态度,让三人心中的某个想法慢慢扩大,最后伊达航率先比划出手势:

‘对面的人不是松田?’

降谷零迟疑着点了点头,诸伏景光则是皱起眉,无声地说,‘但是电话确实是科涅克的。’

伊达航也用口型和他交流,‘我见过,上次做笔录的时候,他也留了这个电话。’

所以电话对面的人到底是谁?

三人、不,包括正在打电话的萩原研二心里面都冒出来了一个代号。

白兰地。

会是他吗?

汗水从掌心和指腹缓慢渗出,萩原研二攥着手机的手开始轻微的打滑。

他不是在恐惧。听着对面的人用他在梦里都会回响的声音,冒领着对方的身份和他交流,压抑的愤怒就在他的血管中叫嚣着呼啸着。

因此,当听对面的人约他明天见面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含笑回应:

“好呀,那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期待明天中午了。”

他把“期待”两个字的读音咬得轻佻又甜蜜。

挂断电话后,萩原研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拉平。他感觉到有身后有阴影覆盖过来,也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说,

“对面的人不是松田阵平,我答应了他明天中午在鸟矢町的一家咖啡厅见面,但是他未必会来。”

“萩原……”是伊达航的声音。

萩原研二依然没有转头看他,只是专注的盯着地面,带着花纹的瓷砖淡雅洁白,但其间横纵交错的黑线,却鲜明又丑陋。

“这应该是一个陷阱,明天我过去之前会提前布置,没准能抓到一点线索。”

半长发的青年垂着眸,自顾自地说,“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先快点圈定一下警视厅内部可能是卧底的人选吧,我已经大致有一点思路。”

降谷零却猛然站起身,冷着脸说,“萩原研二,你是觉得我们听不出来吗?你担心的事情,我们一样在担心,你非要到这种时候还要掩饰,是不相信我们吗?”

“我当然相信你们”萩原研二默然片刻,忽然苦笑,“但是现在卧底的事情……”

诸伏景光走过来,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叹息一声,“萩原,卧底的事情确实重要,但是不代表说我们就一定要把松田放在后面。”

萩原研二抿紧了唇。

伊达航一把勾住萩原研二的肩膀,把人推回沙发上,

“行了,都坐下吧,我们再好好想想。”

他们心中此刻的顾虑是一样的。

如果这是想要把萩原研二骗出来的陷阱,让松田本人打电话给他不是更合适吗,为什么是其他人用松田的号码打过来?

他本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还好吗?

“还好,不过就是暴露了而已。”松田阵平冷静的对着电话那边说明完情况,补充道,“萩原研二绝对发现了不是我。”

“白兰地,萩原研二有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能确定?”

贝尔摩德恢复了自己的本音,动作优雅地点了一支烟,满意地看见对面的人因为缭绕的烟雾而不满地拧眉,却因为电话那边的人没有出声。

不管是坐在了科涅克不允许其他代号成员进来的安全屋中,还是当着不抽烟的科涅克的面前点上烟,都让她心情愉快。

因此,即使是被白兰地当着boss的电话直接否认了伪装,她也没有紧张地反驳。

事实上反驳也没有什么用,因为boss直接肯定了科涅克的判断。

“果然如此,那我反而更放心了。”

哪怕是经过变声器,扭曲的电子音在对面的人不紧不慢的语速下,都显得从容不迫,像是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似的。

而boss的声音还在清晰地传来,“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明天公安恐怕会有布置,你还要过去吗?”

他的态度就好像是真的给了白兰地选择的余地一样。

贝尔摩德一言不发的吸了一口手上的细烟,任由微呛的烟雾滚入喉中,尼古丁带来的兴奋麻痹了她轻微的紧张,也中和了她眼底的漠然。

不过无所谓,反正白兰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当然过去。”

果然,卷发青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哪怕这个计划进行下去,有可能会让他陷入危险,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只要是boss的令,白兰地脑海中甚至不会生出任何推卸的想法,更别说是背叛。

贝尔摩德想,如果她是boss的话,大概也会喜欢白兰地这样的下属。他甚至不能用忠诚来形容,因为他脑中根本就不存在自己是在被人掌控着性,毫无自由地被安排的概念。

“贝尔摩德。”

“我在,BOSS。”贝尔摩德收敛思绪,恭敬的回复。

“明天你和他一起过去,如果出了意外就准备接应白兰地。”

“好的。”

“我不需要……”

“白兰地。”对面的人稍稍加重了语气,“别在没有意义的情况下涉险,你的不是用来浪费的。”

卷发青年只好道,“我明白。”

对面的BOSS放缓语气 “其他的地方可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出错就可以。”

电话挂断,贝尔摩德手里的香烟也燃尽了。

“你可以走了。”卷发青年看见地上的烟灰,不带一点转折和委婉地直接沉下脸色赶人。

贝尔摩德反而笑了起来,灿金的发色在灯光下折射着迷离的光,她的姿态依然优雅,但语气却刁钻而恶劣,

“怎么,你撑不住了?我听琴酒说,你最近一直在过量服药?”

金发女人不顾他压迫性极强的目光,细细的打量卷发青年隐藏在平淡表情下有些恍惚的眼神。

“和你有什么关系?”

距离他提前吃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松田阵平被强压下的困倦如浪涛般上涌,他闻着空气中的烟味,有点不爽地打开了新风系统。

倒不是他讨厌烟,只是他昨天提前吃药后,今天上午醒来还是困倦,但是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所以趁机试了试促醒剂之类能让人从困倦中清醒的药品。

片剂和针剂都测试了,发现有的有效果,有的无效。而其中有效的还造成了一点微妙的后果,比如中枢神经过于敏感,甚至包括嗅觉,听觉等等感官都很容易轻易被调动,所以现在对烟味特别敏感。

因为不算是副作用,所以希拉也无计可施,只能等它一点点褪去。

而他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从把卧底的事情透露给诸伏景光他们之后,就要继续着手做第二层准备:

卧底的调查是在公安内部,他很难插上手。所以想要利用规则来保证诸伏景光安全,最快的办法就是自己人为的在制造一个针对诸伏景光的涉及生死的危险陷阱。

今天修理店将手环炸弹重新拆开,把那天测量的数据上传,又做了一些安排,找了合适的借口说服琴酒同意,确定针对苏格兰的计划可以妥善并且隐秘地进行下去后,才打算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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