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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族中有孤老无人奉养,也可以去寻族老支取些钱粮应急,不过那些好手好脚的人可不能由族中白养活,那会把人养废了。”

那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围观的人也连连点头赞同道:“对对,有手有脚的,难道不能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若是人人都想着白拿好处哪还得了!”

现在众人看着那哭得极为可怜的少年,都觉得他们祖孙俩老的不是好东西,小的也不思进取,看别人富贵了便找上门来打秋风。

这家伙还不是单纯的打秋风,而是奔着毁人家名声来的。

其心可诛啊!

人家得了亲爹荫佑还不骄不躁,一到京师就直接进国子监念书了,多好的孩子啊!

大多数人家里都有孩子,天生就对好学生多几分偏爱,基本已经没什么人站在少年那边了。

陪着少年过来的黑瘦男孩也一脸迷茫。

他竟觉得江从鱼说的话句句都有道理。

明明不用跪的,怎么他非要这么做?倘若当年江从鱼祖母真的是他祖母害死的,他又有什么脸面来求江从鱼让他们住进江府去?

林伯见事情已了,客客气气请众人散去,自己带着那少年与黑瘦男孩走了。

江父当初在先皇震怒之下被株连九族,但老家还有不少隔房的叔伯兄弟在。只要置办族田的事情安排妥当,这些关系不算太近的族人自然会看好这些家伙。

这些家伙老的老、弱的弱,对付他们只会脏了江从鱼的手,还不如让他们安安分分在老家待着。

林伯眼底有着久违的狠厉。

若是以后这些家伙再想来祸害江从鱼,他不介意亲手来个斩草除根。

想来是他的刀太久没染过血了,才叫这些阿猫阿狗敢跳出来作妖!

江从鱼哪里知道在他面前一直慈和无比的林伯在想什么,他解决完这突发事件后回了国子监,才迈入大门就看到不少瞧热闹的同窗若无其事地转身散开。

韩恕他们也来了,他们没有装作自己没来过,而是围拢上来把江从鱼簇拥在中间宽慰他。

连最别扭的何子言都面露担忧。

江从鱼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我都不认得他们。”

别说在这之前不知道他们还有人活着,就是早早知道了他也不会去搭理。

听闻他父母幼年都受了许多磋磨,那些苦楚都是这些人所赐,他若是与这些人亲如一家的话对得起生下他的父母吗?

见大伙都在为自己忧心,江从鱼还反过来宽慰他们:“我爹的朋友多,仇人也多。我既然享受了我爹给我带来的许多好处,自然得面对这些好处可能带来的风风雨。我心里有数的,你们别担心!”

众人都听了他刚才的应对,知道换成自己兴许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可是江从鱼啊,他们瞎操心什么?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一行人又和平时那样说说笑笑地往回走。

不远处的凉亭里立着两个人,正是国子祭酒沈鹤溪和他学生周直讲。

周直讲赞道:“这小子确实有些急智。”

就是不太看得上他们“北张”,上次是江从鱼那迫不及待越过他们的模样着实令他们心塞。

根本不给他们拒绝收人的机会!

沈鹤溪冷哼道:“不太像杨连山教出来的。”

周直讲住了口。

一提到杨连山,就感觉他老师颇为不乐,他们都不敢去触霉头。

既然已经无事,沈鹤溪便回了直舍。他提笔写奏疏痛骂江家人在国子监门口生事,要求上头严查严惩,绝对不能姑息这种无事生非的行为!

要不然今天你来闹一下,明天他来闹一下,国子监还怎么为朝廷培养人才?!

以沈鹤溪的职位和名望,奏疏当天就送到了楼远钧的手上。

楼远钧一向公私分明,没处理完政务一般不会喊暗卫出来给他讲京师新鲜事。

是以他根本不知道有人跑国子监挑事。

这份由国子监那边递上来的奏疏看得楼远钧恼火不已。

当年江家人确实还流放了一批,没有全部来个斩立决。

楼远钧给江父翻案时觉得这些人也算吃够了苦头,又全都是老弱妇孺,拿到底下人呈上来的赦免名单时也没有特意把他们剔除。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还敢来京师闹事。

这不是仗着江从鱼年纪小才来欺负人吗?

一想到江从鱼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委屈,他心头就生出股难言的愠怒来。

楼远钧已经很久没遇到让他生气的事了。

现在他满脑子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好极了,连他的人都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