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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鱼是有心控制一下自己的,毕竟他每次一和楼远钧凑一起就忍不住和对方亲亲抱抱,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块。

只是仔细一想,他们相识还不满半年,最初肯定是新鲜得很,过后便不一定了。

江从鱼也不想把楼远钧往坏里想,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

他以前虽没怎么出过县,但他的朋友很多,足够让他了解许多同龄人没法知晓的事。

比如有次他跑邻村结交过一个琵琶弹得很好的乐师。

据说对方少年时曾被大人物相中,成了对方的娈宠。

朝廷不允许官员乱搞男女关系,在这方面管得很严,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人都私下养些美貌少年来满足自己。

这些少年相貌要好,年纪要小,再学点儿才艺,教到十来岁便被达官贵人享用,到十六七岁就算是年纪大了,只消拿点钱就能打发走,省事得很。

那些当家主母见这些娈宠一来留不久,二来也生不了孩子,通常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地方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得四邻皆知,连江从鱼这个跑过去玩耍的都听了一耳朵。

江从鱼听到很多不理解的词儿,回家就虚心地向他老师请教。

老师听完后当场板起脸把他教训了一顿,说是不许接触这等腌臜之人。

江从鱼那时还小,很不理解地问:“如果他腌臜,那些大官腌不腌臜?以后见到那些大官是不是也别搭理他们?”

若是这种事是腌臜的,为什么许多人只对其中一方嫌恶至极,见了另一方却满脸恭敬,行起礼来只差没把背弯到地里去。

他老师听完他的疑问后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说道:“对,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才是最腌臜的,你以后离他们远一些。”

正是因为接触过不少三教九流的人,江从鱼对这些事并不是全无概念的,最开始才会犹豫着怕旁人觉得楼远钧引诱了他。

像何子言不就觉得他认个兄长是被哄骗了吗?

世人大多是先敬罗裳后敬人,但凡其中一人的地位与另一方差得太远,旁人便会觉得这人攀龙附凤、别有居心。

这么说的人多了,哪怕两个人最开始没这种想法,慢慢也会有那么一点疙瘩。曾经沉溺其中的情爱,回头一看也不过如此。

倘若楼远钧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打算与他长长久久……

江从鱼觉得……觉得自己也不算吃了亏,顶多是会难过一段时间。

毕竟这一刻他可以心安理得抱着亲的人,终有一天会形同陌路,往后再也亲不着啦。

出于这样的想法,江从鱼是很想学着克制自己的。偏偏楼远钧敏锐得很,他只是稍微忍着不和往常那样与他黏黏糊糊,楼远钧就净说些酸话。

江从鱼想问楼远钧到底是怎么想的,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

他自己本就没个定性的,问那么清楚做什么?还不如好好享受这浓情蜜意的好光景。

不问过去,不问未来。

江从鱼跨坐到楼远钧身上,搂着楼远钧的脖子亲低头去亲那时刻勾诱着他的唇。

他被楼远钧手把手、嘴对嘴地教了那么久,亲起人来也有了点章法,不再是最初那只晓得把唇贴上去的笨鱼了。

两人自是又一夜荒唐。

这次休沐结束后,江从鱼本还打算去看看秋闱放榜的热闹,结果又被喊了去,说是又有个让他们去做牛做马……哦不,去观政的机会,这次需要人手的是隶属于工部的上林署。

江从鱼一听,工部,是他师兄柳栖桐所在的衙署;上林,离林伯统管的羽林卫还挺近。

这差使应了下来,说不定能抽空去慰问一下这两个最近忙得连轴转的可怜人!

江从鱼立即响应号召,表示自己特别能干活。

经过两三个月的连番考核,别的斋有些曾和江从鱼一起去鸿胪寺观政的同窗已经被人抢了头名,换了几个新面孔过来。

比如戴洋就没在。

有人听说是去上林署,都起了退却的想法,觉得去这种边缘衙署没什么用处。

要是像老生们那样能直接去六部观政,兴许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

可是去上林署能学到什么?是去学喂马砍树,还是去学养猪种菜?

也有人持观望态度,准备看看秦溯他们去不去再作决定。

秦溯当然应下此事。

他如今瞧着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做什么都端着所谓“第一公子”的假面。

哪怕眼下这份安宁是他父亲迫不得已之下才营造出来的假象,秦溯也决定……就这样吧,就这样当做他们父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还是有几个人退出了这次观政,倒也不全是不想去上林署,而是年底有场大考,这次观政又要在上林署那边住满两旬,他们怕自己去了以后学业会退步。

平时月试没考好不要紧,大考可是要全体新生集中排名的!

学正听到有人选择退出也没有不悦,只让他们回去把喊本斋的第二名来替补。

于是江从鱼又瞧见了与他交好的戴洋。

江从鱼问他:“你怎么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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