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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敢不遵守自己签下的和约,他就能派人去把对方老巢端了来个杀鸡儆猴。

在许多草原部族眼里,袁大将军都是极为可怕的杀神,属于能止儿夜啼的那种传说级煞星。

江从鱼对这位大将军也是十分敬佩的,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往袁大将军所在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旌旗猎猎,士兵的甲胄连成一片银色海洋,在日光下闪着寒光。为首的袁大将军已经下马,腰间悬着跟了他许多年的佩剑,整个人透着股带着血腥气的慑人气势。

江从鱼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没有从楼远钧身边退开半步。

他的余光扫向旁边的楼远钧,楼远钧脸上仍是带着笑,脚步仿佛演练过千万遍般纹丝不乱,上前数步迎上在阶前朝他行礼的袁大将军。

楼远钧紧握住袁大将军的手,说出的话也是恳切至极:“袁将军这些年辛苦了,朕已命人备上好酒好菜为袁将军接风洗尘。待明日修整过后,我们再到太祖山陵前告慰先祖。”

袁大将军感受到眼前的年轻帝王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之辈,朗笑着说道:“谢陛下厚爱。”

他与楼远钧相互客气了几句,俨然一副明君良将喜相逢的热烈场景。

等双方都觉得差不多了,袁大将军的目光才转到江从鱼身上,问道:“这便是永宁侯吗?”

江从鱼积极应答:“对的,我叫江从鱼!”他好奇地追问,“您也认识我爹吗?”

每个见到他以后这样打量他的人,几乎都和他爹称得上是故交。

袁大将军道:“算不得认识,只是在回朝觐见先皇时远远见过两回而已,你与他倒是不太相像。”

他与江清泓第一次见面,便知道他们是不能有任何交情的,只能在一些事情上默契地打配合。唯有一点朝中的事都不掺和,他才能好好地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守好北疆。

江清泓显然也深知这一点,私底下连半句话都没与他说过,但江清泓起复以后边军的军饷与抚恤便不那么缺斤少两了。

袁大将军正是趁此良机成功给了北狄一次重创,打得北狄人缩回了千里之外的王庭去,这才赢来了北线这些年难得的安宁太平。

对江清泓那能按住先皇以及底下那群蠢驴不拖后腿的本事,袁大将军还是颇为佩服的。

他当时也就是不常回京师,要是他常驻京师,说不准没几个月就忍不住提剑把那些蠢驴全杀了。

出于这几分对江清泓的佩服,袁大将军对江从鱼的态度和善得很。

江从鱼向来是最能顺杆爬的,察觉袁大将军对自己相当友善,一下子就没了见到当世名将的拘谨,热情地把袁骞也来了的消息告诉袁大将军。

还转头给袁大将军指出袁骞他们所在的位置。

袁骞他们一直缀在不远处看这场君臣叙话,冷不丁被江从鱼点名都有些紧张。

袁骞看着那有些陌生的高大身影,难得地生出几分局促来。他努力挺直背脊朝袁大将军喊道:“爹。”

袁大将军几年不回一次家,见到这个幼子的机会少之又少,更别提手把手地教导他了。

此时见袁骞已经长得英武俊朗,袁大将军心中欣慰不已。

他当年投军从戎,不就是为了给儿孙后代打出安稳太平的日子来吗?

袁大将军张手给了袁骞一个熊抱,哈哈笑道:“我儿都长这么高了。”

一行人当夜便暂留北郊欢聚宴饮。

江从鱼多喝了几杯,想出去如厕,与楼远钧说了一声便走了。

他麻溜把喝下去的酒都还归天地,正洗着手呢,就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自己。

江从鱼警惕地躲开背后人的袭击,转头想看看是谁想对自己下手,定睛一瞧,登时由怒转喜:“你这家伙怎么跑这里来了?”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姿仪极俊,笑容与江从鱼一样灿烂。他张手给了江从鱼一个大大的拥抱,解释道:“我去北边采药遇到了你武师父受袁大将军之托外出寻医,便随他入军中当了个军医。”

江从鱼说道:“那你做什么鬼鬼祟祟想偷袭我?”

对方笑容更盛:“见你一个人出来,就想试试你的警惕心还在不在。”

原来这人乃是老神医的徒弟,叫陵游,自老神医仙逝后便常年在外当游医,时常为了采一种药草横跨大江南北。

江从鱼与陵游相识好些年,也就在老神医病重那会儿与他经常待在一起,后头都是时不时收到陵游的信或者托人捎来的稀奇古怪的礼物。

比如他在游历之处就地取材新搓的药丸子,许多功效一听就让人浑身难受,江从鱼大多都收着没用。

乍见故友,江从鱼心里头欢喜极了,拉着陵游聊起他这次北上都碰上了啥事。

一时都忘了里头还热热闹闹地办着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