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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次了。

以前江从鱼能笑着亲上去,调侃楼远钧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这会儿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毕竟在不久之前,楼远钧还对他说“以后我们之间只是君臣关系”来着。

总不能连这种仿佛想要吃掉他的目光,都能成为楼远钧自己一无所觉的本能吧?

楼远钧看到江从鱼退开的举动,意识到自己可能泄露了心里头那隐秘而恶劣的欲念。

他从记事起就下定过决心,绝对不会当先皇那种昏君,此时自是不会承认自己想对江从鱼做什么。

楼远钧收回目光,冷淡地说道:“你还要与旁人聊多久?别耽误了正事。”

江从鱼看他那连正眼看自己都不乐意的模样,顿觉自己刚才可能真的是多心了。

楼远钧只是想尽快掌控局面而已,才不是和以前那样见不得他和任何人走得太近。

江从鱼敛起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领着楼远钧抵达勤政殿。

整个白天江从鱼都坐在楼远钧旁边,遇到需要让楼远钧认识的人他便提前给楼远钧提个醒,还就着各地的奏报给楼远钧理清楚目前的局势。

楼远钧先是注意到众朝臣对江从鱼坐在他身边的事见怪不怪,后来又注意到江从鱼差点下意识拿起笔往奏章上批,心中愈发了解自己过去对江从鱼到底有多信任。

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让江从鱼左右朝政……

自己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吗?

江从鱼呢?

江从鱼关心他、喜欢他,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是皇帝、因为他给予的权势和地位?

楼远钧想在记忆中搜索自己与江从鱼的过往,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再看江从鱼,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旁边,一点往他身边靠的想法都没有。

楼远钧不愿落了下风,当即也摒除杂念认真地听江从鱼钜细靡遗地把当前时局讲给他听。

到了下午,江从鱼已经找由头把各衙署长官喊过来给楼远钧认完了,许多事情也交待清楚了。他觉得事情比预想中顺利许多,终于放松下来。

一想到回去后能吃上自己心心念念挺久的菜,江从鱼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他对楼远钧说道:“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先回翰林院,下衙后就直接回家去了,明儿一早再进宫来陪你。”

以前陵游来了他想回家去,楼远钧总会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不让他走。现在楼远钧不记得了,应当只需要说一声就好!

楼远钧本来没想到早上的事,瞥见江从鱼那明显透着快活和期待的神色,蓦地想到陵游说的那句“我给你做好等你回家”。

“你还不能走。”

楼远钧听到自己这么说。

江从鱼愣了愣,不解地问:“为什么?”

楼远钧说出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放江从鱼回去见那个姓陵的。

“朕谁都不记得。”

楼远钧垂下眼睫,明明身量那么高大,愣是给人一种他非常脆弱的感觉。

“你就放朕一个人待着?”

江从鱼差点都以为楼远钧根本没忘记了,要不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

只是他已经与楼远钧待了一整天,实在不想再留下来面对楼远钧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冷漠与疏离。

他又不是真的坚强到刀枪不入的程度,总得让他回家缓一缓不是吗?

思及自己和陵游有约在前,江从鱼狠了狠心拒绝道:“李伴伴他是在东宫时期就跟着你的,始终对你忠心耿耿;禁卫掌握在韩统领手里,那也是你的潜邸旧臣——你是认得他们的,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办就好。”

楼远钧盯着江从鱼问道:“你一定要回去吗?”

明明楼远钧的语气很平淡,江从鱼却莫名觉得自己要是敢答个“是”字,后果绝对会很严重。

楼远钧都不记得他了,总不会还吃陵游的醋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江从鱼一向识时务得很,哪怕摸不清楼远钧的想法也不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惹毛楼远钧。

现在可不是他能在楼远钧面前放肆撒野的时候了。

江从鱼麻溜说道:“我留下陪你!”

得了这么个回答,楼远钧也从刚才那种像是在挑拣着从哪里下嘴把江从鱼拆吞入腹的状态里抽离出来。

他不愿自己被这种毫无道理的欲念控制,强压下留住江从鱼的冲动说道:“不必了,既然你与别人有约,朕就不留你了。”

江从鱼闻言更摸不着头脑了,试探着起身说:“那臣告退了?”

楼远钧“嗯”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到了手中的奏折上,没再看江从鱼半眼。

江从鱼见他没有反悔,还真三步并两步地溜出勤政殿回翰林院去。

不知为啥总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得赶紧溜之大吉!

江从鱼跑得干脆,自然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楼远钧几乎要把手里的奏折捏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