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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鱼听人说楼远钧喊自己回去,才发现自己和韩恕他们聊了挺久。

“我们休沐一起聚聚,免得何子言又哭鼻子。”

江从鱼笑着调侃。

“他都快当爹的人了,得维持点脸面了。”

何子言去年也成婚了,娶的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出身算不得显赫,但她姐姐跟何子言三姐是妯娌,觉得这个女孩儿与自家弟弟挺相配的,就让何子言去相看相看。

两边一下子看对眼了。

江从鱼还去帮忙迎亲,好生热闹了一番。

袁骞道:“你能腾出空来自然能聚,现在我们几个人里头最忙的就是你了。”

江从鱼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忽略了朋友,爽快地承诺:“我最近确实有事,还得你们帮忙给何子言他们传个信,就说我请客祝贺他们成举人了!”

哪怕没空与友人们见面,江从鱼也看过了京师秋闱的举人名单,知晓何子言他们今年考得不错。

想来是有了即将当爹的责任感,更能沉淀下来温习了!

转眼间当初那群少年友人,如今都已各自成家。

江从鱼在心里感慨着岁月如梭,脚步也没有慢下来。

他大步跑回勤政殿前,到了门外才猛地停下来整理好衣冠,迈步走入殿内。

江从鱼抬眼看向正认真批阅奏折的楼远钧,一瞬间有些恍惚。

只觉楼远钧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楼远钧。

江从鱼走过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转头问楼远钧:“这是通政司那边新送来的奏折吗?”

楼远钧写完最后一行朱批,才“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江从鱼敏锐地感觉出楼远钧在生气。

他估摸着楼远钧是觉得他擅离职守,凑过去解释道:“我是去拜托韩统领帮忙把曲云奚召回来,正好碰上韩恕他们,就一起吃个饭。”

楼远钧感受到江从鱼的靠近,背脊不自觉地绷紧。

他本以为自己会抗拒与人亲近,可江从鱼的气息充斥于他鼻端,他却连呵斥江从鱼退开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反而还想与江从鱼挨得更近一些。

等反应过来江从鱼说了什么,楼远钧才从心中那丝荡人心魂的绮念里抽离出来。

他只是提了那么一句,江从鱼就立刻去把事情办妥了,可见江从鱼一点都不在乎。

楼远钧伸手抵在江从鱼脸颊上。

他们明明只隔了两天没相互触碰过,江从鱼却被楼远钧突如其来的动作弄了浑身一颤,只觉这样的肌肤相触竟像是恍如隔世,无尽的眷恋霎时间倾泻而出。

楼远钧的心同样不平静,只是他不愿意表露出来,手仍是抵在江从鱼颊边没有挪开,还稍微用力示意江从鱼仰头与他对视。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就不怕朕把曲伴读召回来,你如今的恩荣就没有了?”

楼远钧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江从鱼为什么笃定他即使不记得他了,还能继续给他从前的待遇。

江从鱼没想到楼远钧会这么问,他甚至都没想到待遇问题。

对他而言,权势地位其实不怎么重要。

若是楼远钧当真不喜欢他了,就算没有旁人他也不会再待在京师。

楼远钧也是知道他的心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提前给他写好那道外放的诏书。

江从鱼道:“陛下你的意思是,你会让一个在你势弱时明明能帮助你、却选择与你的敌人站在一起的人取代我现在的位置?”

他用“你没毛病吧”的眼神看向楼远钧。

不会解了那个奇毒,楼远钧脑袋就坏掉了吧?

他以为楼远钧就算想起用曲云奚,也只是念及旧情想给对方安排个无关痛痒的差使,没想到楼远钧还有着这么荒谬的想法。

还说什么人不如故!

真就是自己没真正经历过就不可能感同身受。

他都替遭受过那一切的楼远钧感到委屈。

江从鱼躲开楼远钧的手退回原位,由衷建议道:“要不我喊陵游进宫来给你再诊看一次?”

楼远钧手中一空,只觉连身体里每一个骨节都开始渴望重温刚才那短暂的触碰。

他对上江从鱼那疑心他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的眼神,竟也不觉得江从鱼过分放肆,反倒打心里觉得理应如此。

江从鱼就该这样。

江从鱼在他面前本就应该无所顾忌。

“不必了,朕本就没打算重用他。”楼远钧和江从鱼说了实话,“事实上朕根本不会把任何人放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

他不相信有人能不被权势所惑,所以他习惯于自己把控一切,底下的人只需要执行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他不会吝啬于给他们奖赏,但绝不会把手中的权柄分给任何人。

江从鱼微怔,没料到楼远钧会突然这么坦诚。

事实上他代批奏折那么顺手全是楼远钧自己哄他上钩的,倒也不在意楼远钧想收回这过分越界的权限。

江从鱼闷声说:“陛下没有被旧情冲昏头脑就好。”

提到“旧情”二字,江从鱼语气还有点酸溜溜的。

他不在意楼远钧起用曲云奚,毕竟要培养个人才也不容易,朝廷用人的地方又多,那曲云奚经历了这几年的磨炼后若是能沉淀下来好好为朝廷办事,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又何妨?

江从鱼在意的是楼远钧居然敢说“人不如故”。

楼远钧听出了江从鱼语气里的那点儿酸味,积攒了半天的愠怒一下子消散无踪。他按住食指上的玉戒,控制着想要再次触碰江从鱼的念头。

要知道他昨天早上才对江从鱼说“以后我们只是君臣关系”。

即便他如今是皇帝,也不能说出尔反尔就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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