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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嫡系商量一阵,李通崖的丧事还是密而不发,只在山上挂了白绸,几个嫡系自己祭拜,各自散去。

李通崖离世的消息几个嫡系先前便晓得了,服孝道三年也早就服完,如今不过是兴起一丝愁绪,又急忙投入各自的职责之中。

李玄宣在家中呆了几日,难得与李渊平天天见面,笑盈盈地抱着李曦明逗弄一会,温声道:

“明儿,丹书读了多少了?”

“已经可以唤出丹火了!”

李曦明乖巧地点点头,双手一合,唤出一捧纯白色的火来,温润如玉,清凉如水,在两掌之中安静跳跃。

李渊平乐呵呵地抱过李曦明,看向满脸微笑的李玄宣,低声道:

“父亲难得回来一次,就在家中多呆一段时间,坊市那边交给家里人就好……”

“不可。”

李玄宣顿时正色,答道:

“我老了,早就没了进取之心,仲父看得清楚,这才将我派到坊市之中。”

他终日不苟言笑的脸流露出一丝惭愧,低声道:

“你叔公看得明白,我李玄宣其实不是什么治家的大才,才能充其量不过是一守成的掌柜,治家这么多年,耽误了不少事情。”

“只是那时人丁稀薄,我父亲又早逝,几个叔父始终觉得对不起我,这家中的权位始终撂在我身上。”

他脸上流露一丝愧疚,温声道:

“玄岭其实比我出色的多,仲父偏袒我,只能叫他默默无闻,可就算是我父亲那样早夭,同样有乡老爱戴,众户服之的盛名。”

“我呢…我呢…”

李玄宣出神地叹了口气,苍声道:

“百年之后,世人如何称我……”

李渊平头一次见父亲这个模样,心中酸涩,正欲开口,便见李玄宣微微一笑,继续道:

“好在我这一路走来,家中生机勃勃,井然有序,你比父亲我强,好好干!”

言罢自豪一笑,摸了摸李曦明的脑袋,迈步出了院子,驾风离去。

李渊平闷声一笑,向下首望去,李渊蛟恰到好处地步入殿中,看样子是不想打扰两人的话语,在外头等了一阵了,在一旁落坐,便见下首上来一人,下拜道:

“家主,东山越之主沙摩里只身牵马而来,说是已经突破练气四层,欲上山修炼,不再贪图权位。”

“沙摩里?”

李渊平一挑眉,看向一旁的李渊蛟,低声道:

“我记得沙摩里有一子养在我家…乃是我李家支系,唤作李寄蛮,前些年已经去了山越之处治一城。”

“不错。”

李渊蛟挪了挪杯,显然早就计较过此事,李渊平翻了翻桉台,找出一张小信来,皱眉道:

“族正院的评价是恭谦有礼、有良人风度。”

“以兄长来看,此人如何?”

李渊蛟常年在东山越修炼,对这些东西了解,闻言摇摇头:

“此人外边恭敬,内里好斗,比沙摩里要不安分得多,好在东山越世家贵族做大,用此人当把刀也不错。”

“喔。”

李渊平将那枚小信收起,抿了口茶,下首的窦邑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低声道:

“家主,那沙摩里降伏了一匹妖马,乃是胎息五层,与加泥奚当年那一匹只差一线,听闻踏雪无痕,如同鬼魅。”

“哦?”

李渊平闻言抬起头,与一旁的兄长笑盈盈地对视一眼,李渊蛟温声道:

“可是一匹好马?”

“这是自然!”

窦邑恬着脸献媚地应声,却见李渊平摇头道:

“是不是好马,总是要试骑一下才知道,太烈的马容易伤了主人,太温顺的马又不能行千里。”

窦邑不明所以地点头,一旁的李渊蛟却呵呵一笑,答道:

“那便交给平弟了。”

“兄长放心。”

李渊平低眉看着手中的信纸,稳稳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叫他进来吧!”

下首那人应声退下,不多时便见着走进来一身华服,头戴玉冠的男子,恭身道:

“沙摩里见过家主!”

此人正是山越之主沙摩里,如今练气四层修为,虽然修炼的是杂气,却因为功法高深,不比寻常的正气修士差多少,李渊平看了他一眼,温声道:

“既然你要放弃权位,上山修行,那边随着我兄长去乌涂山,你可愿意?”

“小人求之不得!”

沙摩里单膝跪地,恭敬地应了一声,走完了这个形式,一旁的李渊蛟站起身来,笑道:

“那我便先回山了!”

“好!”

李渊平点头,看着兄长李渊蛟和沙摩里告辞离去,对着帮着小桉几蹲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众人的李曦明挥挥手,笑道:

“且去换上戎装。”

李曦明顿时眼前一亮,问道:

“父亲,咱去哪儿?”

李渊平将身上的氅衣解下,温声道:

“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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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湖上的气候一向平稳,几十年难得大旱大涝,今年的雨水如期而至,绵绵地下了一场,盛夏算是过了,晚风冷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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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平近来颇有兴致,一身戎装,驾马急行,苍白的面色难得红润起来,怀中的李曦明靠在他胸膛之上,吭哧地笑个不停。

“驾!”

他拽着疆绳,在道路上驰骋着,身后黑旗招摇的一众车驾被他甩在后头,一向软绵绵靠在上首软塌里的他英姿勃发,难得有了些英雄气,大笑不止。

李家如今富裕许多,李渊平胯下之马正是山越进贡,号称“重挲”,踏雪无声,如鬼魅般前行,胎息五层修为,由沙摩里亲自降伏,牵来黎泾山进献。

李渊平得了良马,驰骋一番,一口气从黎泾镇郊冲到了东山越的乌涂城郊,怀里的李曦明乐不可支,黑发被风扬起,稚声道:

“爹!这是哪儿?!”

“东山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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