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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市城管局的玻璃幕墙映着灰蒙蒙的天,周志高捏着史中禾的卷宗,封面的“绝密”二字被指尖磨出毛边。

最上面的照片里,穿制服的男人正踹向蜷缩在地的残疾人,皮鞋尖离对方的脊背只有寸许,背景里的“文明执法”标语像个恶毒的笑话。

老郑捧着尸检报告进来,牛皮纸在他手里簌簌作响,仿佛里面裹着的不是纸页,是几十条冤魂。

“这畜生给殴打行为起了个代号叫‘净化城市’。”老郑的声音压得极低,指着卷宗里的内部通知,“每周三晚上八点行动,要求‘不留活口,不见血迹’。”

“有次某乞丐躲进下水道,他让人往里面灌水泥,说‘一了百了’。”

周志高翻开证人证言,某退休协管员的字迹抖得不成样:“史局说残疾人影响市容,像‘城市牛皮癣’。”

“他给我们发橡胶棍,说‘打残了算工伤,打死了我担着’,有个断腿的老头求饶,他踩着人家的手笑:‘你这样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技术科恢复的监控录像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

2019年深秋的雨夜,史中禾站在天桥下,看着下属把乞讨的盲人拖进面包车。

“扔到江里喂鱼。”他掸了掸风衣上的雨珠,语气轻得像在谈论天气,“记得把他的钱罐子砸了,别让他下辈子还想着讨饭。”

车窗外,盲人的导盲杖掉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映着远处的霓虹,像滴破碎的眼泪。

“查他的动机。”周志高的指尖在“三十余名残疾人死亡”的字样上反复摩挲,纸页边缘的褶皱里仿佛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单纯的变态,还是背后有利益链?”

调查结果像把淬毒的匕首,刺穿了最后的伪装。

史中禾的情妇开着家“无障碍设施公司”,专门承接市政工程,而他清理街头残疾人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掩盖这些设施“只收费不建设”的真相。

某份合同显示,他挪用三百万无障碍专项资金,给情妇买了辆玛莎拉蒂,备注栏写着“工程监理费”。

“更恶心的是这个。”老郑调出史中禾的社交账号,他在朋友圈发过组照片:左边是残疾人被拖走的狼狈相,右边是他和情妇在游艇上的合影,配文“清除垃圾,才能拥抱美好生活”。

下面有个备注“王总”的人点赞留言:“史局干得漂亮,我这商场门口清净多了,晚上安排。”

周志高认出那是杭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老板,去年刚因“无障碍通道设置不合理”被投诉,没想到是靠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医院见到的小石头,白血病孩子的病房墙上贴着幅画,画里的残疾人拄着拐杖走向太阳,而现实中,这些人连见太阳的机会都被史中禾剥夺了。

抓捕行动定在全市干部警示教育大会当天。

当钱立群等人的处理结果宣布完毕,会堂里的气氛刚有些缓和,周志高突然按下遥控器,大屏幕瞬间切换成史中禾殴打残疾人的画面。

原本窃窃私语的会场骤然死寂,某副局长手里的茶杯“哐当”掉在地上,茶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滩凝固的血。

史中禾被特警押进来时,还在挣扎着整理领带:“周志高你凭什么抓我!我是依法执法!”

他瞥见屏幕上的录像,突然脸色煞白,却仍在嘴硬,“这些乞丐都是骗子!打断他们的腿是为了让他们改邪归正!”

“改邪归正?”周志高甩出份DNA鉴定报告,“去年冬天在江里发现的无名尸,正是你说‘改邪归正’的盲人民乐师,他的手风琴里藏着给女儿的学费,你连这个都没放过。”

他突然提高音量,震得吊灯嗡嗡作响,“你情妇的玛莎拉蒂方向盘上,还沾着他的血迹,需要我让技术科演示吗?”

史中禾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像被扼住的野兽。

会堂后排突然传来骚动,某街道办主任当场呕吐起来,去年他曾给史中禾送过锦旗,感谢对方“清理辖区乞丐有功”,此刻那面锦旗正挂在会场入口,“城市美容师”五个金字在灯光下闪得刺眼。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周志高看着史中禾瘫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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