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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的走廊铺着浅灰色地砖,被消毒水浸泡得泛着冷光。

周志高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指腹一颤才猛地回神,将烟蒂摁灭在金属烟灰缸里,发出“滋”的轻响。

“志高,别晃了,晃得我眼晕。”岳母递过保温杯,“晓雅进去前还说,让你别在外面摆书记架子,这时候再沉着脸,孩子出来都得被你吓着。”

周志高接过水杯却没喝,目光仍锁着产房紧闭的门:“妈,这不是纪委办公室。”

他声音压得很低,喉结滚动着,“当年洛汐出生时我也是这么紧张,您就别说了,说了也没法改变我焦急等待的心。”

“志高!”岳父刘国正突然开口,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此刻腰背挺得笔直,“晓雅选的这家特护中心非常好,别忘记了,这里可是老爷子和那些老领导们住的地方,没人敢在这儿耍花样。”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电梯突然“叮”地一声打开。

林昊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快步走出,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看到周志高时脚步一顿:“周书记,谢局他们在桥那头的岗亭等着,说您要是点头,他们才能过来。”

“让他们回去。”周志高打断他,“告诉谢正风,城东开发区的拆迁方案下午三点前必须送到我案头,别在这儿耗着。”

林昊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应道:“好的周书记,对了,王总刚才打了三个电话,说他托人从瑞士带了套婴儿监护仪,问...”

“捐了。”周志高语气没波澜,“告诉他,再敢搞这些名堂,明天就让海市证监局去查查他公司的外汇账目。”

林昊心里一凛!

王青书的远洋集团上周刚拿到自贸区的批文,这节骨眼上被查外汇,跟断了资金链没区别。

他赶紧点头:“我马上转达。”

转身要走时,却被刘国正叫住。

“小林,”老人慢悠悠地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雕饰,“让白清泉把他那批准备投到东南亚的光伏组件,先调去青海玉树,就说是我说的,冬天快到了,牧民们的帐篷该装暖风机了。”

白清泉的新能源项目一直想往东南亚扩,为此上个月还托人找过刘国正的老部下。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实则是敲着警钟,别以为周志高忙着家事,就忘了盯着他们这些商人的小动作。

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啼哭,周志高猛地站直身体,手背青筋都绷了起来。

护士推门出来时,白大褂上还沾着血迹:“周先生,母子平安,是个男孩,七斤二两。”

他踉跄着要往里冲,被护士笑着拦住:“先生别急,产妇正在缝合还得稍等一会,您先看看孩子?”

保温箱推出来的瞬间,周志高愣住了,小家伙闭着眼皱鼻子,脸蛋红扑扑像颗刚摘的苹果,哪像洛汐出生时那样皱得像只小老头。

“爸,你看他在吐泡泡!”周洛汐凑过来,马尾辫扫过周志高手背,“比我小时候好看多了!”

岳母抹着眼泪笑:“随他爸,就是这嗓门,将来怕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周志高指尖悬在保温箱玻璃上,迟迟不敢落下。

重生回来这十几年,从长福镇那个拎着案卷骑二八大杠的穷小子,到如今站在纪检系统金字塔尖的人物,他经历过刀光剑影的反腐硬仗,应付过波谲云诡的权力交锋,却在这一刻慌得像个新手。

“就叫周乐乐。”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儿子,这辈子只要乐乐呵呵的。”

刘国正在旁轻哼:“生在咱们家,想乐乐呵呵?先得学会背《资治通鉴》。”

这话逗笑了众人,走廊里的凝重气氛散去不少。

周志高望着保温箱里的小家伙,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加密邮件,白头鹰联邦储备委员会新上任的主席,正在暗地里调集资金,准备做空欧洲的能源期货。

那些人大概以为他忙着添丁进口,就没空盯着华尔街的风吹草动了。

他掏出手机,给欧洲的代理人发了条信息:“通知伦敦团队,把欧洲能源股的空单平仓,反手做多法国电力。”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产房的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刘晓雅脸色苍白,却笑着朝他伸出手:“志高,你看他像不像你?”

周志高快步迎上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掌心:“像你,眼睛随你。”

“才不像我,”刘晓雅气若游丝却带着笑意,“刚才护士说他抓着听诊器不放,跟你似的,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周志高低笑出声,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谢正风的加密来电,他走到走廊尽头接起,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声音:“周书记,张同伟那边出事了!”

“他侄子在开发区强拆时动了枪,打伤了三个村民,现在记者全堵在区政府门口了!”

周志高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眼底结起一层寒霜。

张同伟是他干爹,为人刚正不阿,虽犯过小错,但他做的贡献真的很大,现在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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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防暴队先把记者清场,”他声音冷得像冰,“告诉干爹,给我一份详细报告,我得好好处理。”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才转身。

刘晓雅已经察觉到不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小事,”周志高挤出笑容,帮她掖了掖被角,“干爹的侄子犯了事,让他自己处理去,你现在只管养好身体,别的都别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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