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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刘喜来把信封里的钱倒在桌上,整整二十万,崭新的钞票上还印着银行的捆扎带。

曾经周志高说过,“贪官的钱上沾着老百姓的血”,此刻指尖触到的纸币,果然带着种冰冷的黏腻感。

凌晨三点,李固的车停在市公安局家属院外。

他用望远镜看着三楼的亮灯窗口,郭嘉诚正对着电话咆哮,手势激动得像在指挥抓捕。

旁边的刑侦支队长频频点头,手里的笔记本上画着奇怪的符号,看起来像个人名。

“是王建军的病房号。”李固调大焦距,看见笔记本上的“307”字样,“他们要对王建军动手。”

他立刻拨通刘喜来的电话,声音里带着急喘,“快!让医院加派保安,王建军有危险!”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味。

刘喜来赶到时,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往307病房走,袖口露出的纹身和郭嘉诚外甥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咳嗽一声,钥匙串故意甩得叮当作响:“你们找谁?”

男人转身时,眼里的凶光像要吃人。

“探病。”其中一个往病房里瞥了眼,手在腰间的匕首上按了按。

“王建军是我亲戚。”刘喜来往前一步,故意把信访徽章亮出来,“刚接到市局通知,要保护证人。怎么,你们没收到消息?”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刘喜来推开门时,王建军正趴在床上,后背的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刘书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知道,总会有清官来的。”

床头柜上的饭盒里,还放着没吃完的粥。

王建军说,这是女儿每天放学送来的,小姑娘才十岁,就学会了熬粥,因为“爸爸腿断了,妈妈跑了,我得照顾爸爸”。

刘喜来的鼻子突然发酸。

他掏出手机,给王建军看食堂的黑作坊照片:“放心,这账咱们慢慢算。”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你女儿的医药费,我已经协调民政局解决了,等你好起来,咱们一起去学校,让那些人给孩子道歉。”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固的车停在医院门口。

他手里的U盘闪着光,里面是食堂近三年的流水,某页显示每个月都有五万块汇入郭嘉诚的私人账户,备注写着“咨询费”。

“纪委的同志已经在路上了。”李固的眼里布满血丝,“嫂子说,先控制刑侦支队长,从他嘴里掏郭嘉诚的罪证。”

刘喜来望着病房窗口透出的微光,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给父亲擦手,是王建军的女儿。

他突然想起周志高的嘱托,“基层民众的权益,需要你们去守护”。此刻这道微光,就是他们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郭嘉诚的办公室在清晨七点亮起灯。

他看着监控里被带走的外甥,手指在电话上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拨给了省城的老领导。

“张副省长,我可能……”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忙音。

他不知道,这位老领导的家门口,此刻正停着纪委的车。

而自己的表叔,已经在食堂的冰柜里,被搜出了带检疫不合格印章的冻肉,足以装满三辆卡车。

刘喜来和李固在医院走廊碰了头,两人眼里都带着血丝,却透着股打了胜仗的亮。

“下一步怎么办?”李固往窗外指了指,“郭嘉诚肯定会狗急跳墙。”

刘喜来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他把那枚信访徽章握在掌心:“按规矩办。”

他的声音里带着长福镇清晨特有的清亮,“该查的查,该抓的抓,周部长教过咱们,邪不压正。”

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在两人身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像两条即将拧成一股的绳索。

他们知道,郭嘉诚的倒下只是开始,南市的阴暗角落里,还有更多的“食堂”“表叔”“黑作坊”等着被清理。

但只要他们背靠背站着,像当年在长福镇那样,就没有拆不散的黑网,没有护不住的百姓。

而在千里之外的组织部办公室,周志高正对着南市的地图,在公安局的位置画了个红圈。

刘晓雅发来的消息刚弹出:“郭嘉诚的罪证链已固定,请求收网。”

他回复了两个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