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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坠入山后,赵嬷嬷的补汤也炖好了,公子端起汤一饮而尽。程令雪却对着那碗汤眉头紧蹙。

这汤……味道好难闻啊。

说不上的怪。

公子问她:“怕苦吗。”

程令雪不忍拂了公子和赵嬷嬷的面子,吸了口气打算饮下,公子已先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入怀中温柔逗弄着:“我喂你的话,会不会好一些。”

他又开始做戏了。

可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演。

说罢公子端起碗,碗沿放至她唇边,他目光暗了暗。

“乖,张嘴。”

程令雪余光瞥向赵嬷嬷在侧,只能张嘴,许是被窗外夜色映染,公子凝着她的唇,眼底暗色渐浓。

这样的目光她太熟悉了……

上次他拉过她,隔着窗轻吻她颈侧的前一刻,便是如此。

公子他又在想竹雪了!

程令雪怔怔看着他,公子抬眸时她还来不及错开眼,对视他的眸子一紧,程令雪被他这一眼盯得心乱,一时分不清她心乱是因为什么缘故,正走神,不慎被口中补汤给呛到。

“咳、咳……”

公子搁下碗,无奈替她轻顺后背:“怎么这样不小心。”

不行,她再也坐不下去了。

程令雪趁乱从公子怀里挣出来,豪爽地端起汤一口饮完。

砰——

汤碗重重落在书案上。

程令雪如释重负。

公子笑着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替她抹去唇角的汤渍。

“湿'了。”

他声音很淡很淡。

可程令雪低头时,竟从他眼底看到了摇曳的烛火。

公子看她的眼神,很怪。

她偏过头不再看。

饮完汤,公子先去洗沐,他极爱干净,往日沐浴少说一刻钟,今日尤其,竟足足半个时辰还未出来。

之前程令雪并不在意,只是今夜很怪。明明已近入秋,青州的夜亦日渐梁爽,她却出了薄汗。

很想快些去洗一洗。

公子却迟迟不出来,她忍不住腹诽,他又不是宫里的嫔妃今夜赶着要去侍寝,洗这么久有什么用!?

正想回青松苑洗,公子出来了,程令雪抬头,目光粘住了。

公子平日超然脱俗,并不把她当作女子,往日洗沐过后会直接穿着寝衣出来。可今日,他出来时衣冠齐整,一身淡色锦袍、白玉冠。

立在屋内如临风玉树。

还穿了新衣裳,她不曾见过。

莫不是又要去赴宴?

公子迎上她微讶的目光,淡然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病白的面颊比往日要红,程令雪只当他是在水里泡久了,她移开视线:“没什么,公子是要外出么……”

公子微微笑了一笑。

“既已入了夜,便是该睡觉的时候,外出岂不荒废良夜?

“今夜,是个特别的日子。”

程令雪没问是什么日子,或许是他的生辰,或许是别的。

知道太多可不大好。

她等着底下人备水的空当,公子在榻上安静地看书,侧颜被灯烛映出暖意,一身寝衣更衬得亲切温暖。

像个已成家的青年。

也不知他看的什么书,看到某处,眸子一深,耳垂微红。

程令雪好奇地凑近些。

啪嗒。

姬月恒早已察觉,把书合上。

真小气,她腹诽着。

他把书放一旁,温声解释。

“不是不让你看,只是有些东西,不必你去学,我来就好。”

程令雪被吊得更好奇。

“写的什么呢?”

公子幽幽瞥她一眼,逗小狸奴那般好脾气道:“很想知道啊,再等会,我一句一句地教给你,可好?”

这样的语气,和她是竹雪的时候越来越像了,程令雪听得心绪嘈杂,脸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热。

更热了。

她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咕哝道:“为什么等会,现在不行么?”

公子神秘道:“的确还不行。”

她眨巴着眸子看他。

公子与她对视,读懂她的疑惑,耐心道:“火候不够,还得熬一熬。”

他说话总是不好好说。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书,不看也罢!

程令雪压下好奇,在旁发呆。

又等了会,水还未备好。

她越发觉得热,公子忽然伸手探她额际,道:“有些热了。”

他的手,更是烫得厉害。

程令雪讶然看着他的手,公子有读心术。不待她道出惊讶,已先答道:“不是你的错觉,我也很热。”

怎么会这么巧?

程令雪想起那碗补汤。

补汤不会有猫腻吧,可那是公子让赵嬷嬷炖上的,也是公子特地让赵嬷嬷多炖一份的,所以他想做什么?!

她的眸中漫上戒备。

姬月恒对上她警惕的目光。

十分坦然地,他再一次耐心地主动解释:“是那夜我们出了差错,寻常男子行房时不会那么快结束,赵嬷嬷由此误以为我于房事上虚弱。正好阴差阳错,被我倒掉了,今日才想起来。我本以为,那只是寻常的补汤。”

青年气息变得急促,他隐忍道:“是我疏忽,连累了你。”

程令雪看着这样隐忍的公子,听着他自责的话。心情转戒备为心虚。

公子疏忽,但她那一夜没有,她是故意没提醒公子……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

可她不解:“我也饮了,为何没有公子那样烫?只觉得有点热。”

姬月恒悄然弯眸。

他么……

因为他,饮了两碗啊。

他一本正经道:“男子气血旺,我又刚泡过热水,自然起效更快。不过女子体质温和,后劲更足。”

后、后劲更足……

四个字足以把程令雪的冷静击垮,她欲哭无泪:“那可怎么办?”

公子亦很无奈,面色虽红,气息也微急,可望着帐顶的目光尤其平静,似在面对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和纠结吃豆沙糕还是桂花糕无异:“补汤非毒,我这无药可解。要么各自忍着,

“要么,你和我,相互纾解。”

他语气不露半分情'欲,可程令雪没法淡然。若是只有公子服了补汤,她倒是可以玩一玩他,可……

他说的是,和她相互纾解!

想到那可怕的梦里,公子肆意拨弄甚至要探入的长指……

还有那骇人的赤色匕首。

太令人羞耻了。

公子超然,视欲念如饥饿,可她做不到,程令雪定住神,轻道:“我可以帮公子,但公子不必帮我了。

“我……我有别的办法解决。”

刺几针,放放血的事。

姬月恒闻言,眸子略一眯起。

她想找谁解决?人在他房中,他有耐心等,等到她忍不了时。

“有劳姑娘了。”

话音刚落,她被拉上榻,公子压上来,脸埋在她的颈间。

他含糊道:“真的可以么?”

他此刻的嗓音很勾人,因为隐忍,听着颇有些可怜,鬼使神差地,程令雪默许了,公子满意地笑笑。

他一笑,热气喷过她颈侧。

程令雪一颤,腰肢也一下软塌,喉间不由低吟:“嗯……”

而公子的手利落撩起裙摆。

随即她发觉不太对,轻推了下公子,道:“不先趴着么?”

公子脸埋在她的颈侧。

“正反都一样。”

他说得似乎极有道理。

程令雪迟疑时,他的热气拂过耳畔,蛊惑的话语亦是烫人。

“热么,外衫脱下吧。”

她根本没听进去,只老实地点了点头,公子手一扯她的外衫,她才反应过来:“你又要干嘛?!”

“怕你热。”

公子把她的外衫放一旁,依旧贴着程令雪颈侧,他的脸微热,可与她颈侧相贴时,却让她觉得很凉爽。

真的好奇怪。

她甚至想按住他的脸,在身上每一处不够凉爽的地方贴一贴。

尤其是心跳处……

这个念头一出,乱梦中荒唐的画面让程令雪几欲泯灭的良知回归。

她居然在胡思乱想!

混乱时,公子的匕首,轻贴了上来,像一只端头沾水的笔。

留下道浅浅水迹。

那水迹划过,程令雪只觉得身上一阵舒适,喉间险些低吟出声。

上回都没这样。

不行,这太可怕了……

再与他贴下去,她恐怕会把公子吃干抹净了,这样不好。

程令雪用蛮力推开公子,支支吾吾道:“我还没洗沐,身上到处都脏。公子稍等,我……先去洗一洗!”

公子被她推得猝不及防。

他起先一怔,随后无奈地淡笑:“可待会,恐怕要再洗。”

待会的事,待会说,她得先去静一静,免得把持不住。程令雪声音越来越软,端着体贴姿态道:“那也不能污了公子的贵体,还是洗洗吧。”

说完不待公子回应,她掀起珠帘一溜烟地逃到外边,激起一室脆响。

这么害羞啊。

姬月恒笑着看了眼乱动的珠帘,压下邪燥,打算再看些书。

她面皮薄,只能他多学学。

.

程令雪奔到浴房,赵嬷嬷要上前服侍她,被她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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