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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恒难得没有强留。

“好,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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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见到姬月恒那刻起,程令雪便心乱得无心留意周遭。从酒楼出来后,立在廊下,才发觉外头落了小雨。

正打算冒雨跑到对街,淡雅的香气从身后温柔环绕住了她。

她头也不回便知道是谁。

面前伸过来一只撑伞的手,是姬月恒:“顺路么?要不一起。”

程令雪猜测他是要去附近的其余铺子看看,推拒:“不顺路,我去对街。”

身侧青年莞尔低笑。

“顺路的,我亦要去对面的当铺看一看,正好下雨,不如一起吧。”

“……”

程令雪想拒绝。

离他太近,她会浑身不自在。

可还未等她编好理由,姬月恒已先行开了口:“我们不是朋友么,我只是,想送你一程,不会冒犯你。”

语气无辜失落。

像个被抛弃的狸奴,程令雪想起那个元日的清晨,他寂落的目光。

算了。

她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你了。”

虽答应了他,但一路上程令雪都像后面有人追似地步子迈得极大。姬月恒安静地跟着,伞倾向她这边。

他个子高,跟上她倒是不费力,只是走到半途时,程令雪仍听到青年的微乱的气息,担心他刚解毒没几个月会难受,她放慢步子,扭头见青年面色潮红。

“你没事吧?”

姬月恒别过脸,低道:“无碍,只是很少走得这么快,但是无碍。”

怕他撑不住,程令雪接过伞。

“还是我来撑吧。”

姬月恒也不逞强,伞柄递了过去,倒手时程令雪的手轻覆住他手背。

青年倏然低下头。

她也正好不自然地抬眸。

四目相对,两人共撑一伞,雨幕若合围的墙,将他们圈在这一方小小天地,纵使行人匆匆,说笑声不绝于耳。

世间却仿佛只剩他们。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安心,姬月恒长睫轻颤,在她察觉前,他用和煦坦荡的一笑压下眼底攀升的晦暗。

“拿稳了。”

他煦然地一笑。

程令雪什么也没说,很自然地接过伞撑着,与他保持着半步距离。

总算走到琴馆前。

她把伞递还给姬月恒。

“多谢。”

“这伞你拿——”

未待他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姬月恒定定望着她背影许久,亦往当铺中去,入了后堂雅室,适才还端静的贵公子重重靠向椅背。

他抬起手,细细端湘着。

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触碰时的感觉却还很清晰地残存着,一波一波地冲击着脑海。

残余的温度变得越来越灼热。

从肌肤相触的那一点,窜至心里,激出一阵阵愉悦的颤意。

姬月恒闭上眼,安静地倚靠着椅背坐着,喉结一下一下地滚动。

气息越发急促。

时值秋日,玉白的面颊上却泛起诡艳的潮红,耳垂更是通红。

很难受……

姬月恒喉间溢出低吟。

“呃。”

他隐忍住不断溢出的声音,压下了这股兴奋的燥意。

她若看到,会不喜欢。

姬月恒平静地起身,理了理袖摆,要朝外走去,继续扮演那个青年才俊、如琼枝玉树的姬家九公子。

可甫一克制,适才与她肌肤相触时手上残余的灼热竟也跟着消失。

她的温度在离开他。

他的手一点点变得微凉,身子似乎也在失去知觉,血液似要冻住。

宛若回到她离开的那个清晨。

他要留住这暖意。

姬月恒清明的眼眸漫上无尽暗沉,望着虚空,他看到了程令雪,她嫌恶地审视他。忍着痛苦,他喑哑地轻哄。

“七七,闭上眼。”

她闭上眼,他就不会被她看到了,他只是放纵片刻,片刻就好……

青年紧咬牙关,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没入纤尘不染的衣袍下。

不,眼下已不是他的手。

这只手被她握过,就是她的手。

她的手握住了他。

温柔而缠绵地,她用带着厚茧的柔软手心,包裹住了他的整个。

她并未像从前那样猛烈擦拭,只是温柔地圈着他,拇指安抚地拂过脆弱端头,使得那端头溢出泪珠。

“七七……”

她就这样安静地握着。

只是握着,却让他心中被蚕食了数月的空洞稍得填补。

他终于,寻到温暖的归宿。

姬月恒清臞身形崩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撑在墙上的手死死扣着墙,青筋暴起,好几次险些抓不住。

“七七。”

他一声一声地唤着她,如同信徒叩拜神祇时,无助、虔诚。

明澈的眸子潮热湿润,青年苍白的面容被春意染上淡淡绯色,有了血色,连耳根子都红得厉害。

少女的手安静地握着他,一如温泉涤荡的快意让他长睫渐湿。

有热流在她手心积攒着。

似要冲破阻碍。

有些过了。

弄脏她的手,她不会喜欢的。

适才那些话也并非全是哄人的说辞,他是纯粹发自内心的体悟——

纵使这些体悟背后需要的付出,和他本性里的偏执不符。

但他本性如何,并不重要。

“嘶——”

姬月恒脖颈脆弱地后仰,喉结隐忍而克制地滚动了下,将喷薄的欲念压下,他痛苦地闭着眼,长睫急颤。

绯红昳丽的眼尾滑下一滴泪。

总算……得到了她的抚慰,青年眸底偏执狂热的暗火逐渐平息。

喉间溢出的低呼亦很温柔。

“我会,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