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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悔满脑子都是被花似瑾遗弃, 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蝼蚁,这群蝼蚁!居然敢忤逆本尊,该死, 全都该死!”

商魑魅:“尊上。”

殷无悔目光凶狠道:“当焚情殿的幻阵是死的吗!随他们好了,本尊无需动动手指, 即可叫他们血流成海!”

殷无悔低头瞥了眼花澈, 此时的魔尊已经冷静不少了,他挥手道:“带下去,找人给本尊时刻盯着这个忤逆子!”

商魑魅低头称“是”,花澈跟着前往水牢。

所谓水牢, 是建立在焚情殿中心的一潭湖, 湖是血红色的, 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条流动的红色锦缎, 煞是瑰丽好看。

然而走近些, 就能清楚的闻到湖水里散发出的血腥气,有人曾说,那湖原本也是正常的水色, 后来因为水牢里死的人太多,湖水被染成了血色。

而死在水牢里的修士都很惨,受尽酷刑折磨而死,所以湖面上飘散着终年难消的怨气,阴煞之风极为凶狠,普通人光是走在湖水附近都要被煞气吸干精血。

花澈跳入湖中, 穿过巨石缝隙,那里是水牢的结界。

穿过结界,血水就没了,花澈被封住金丹, 没了修为,如同寻常凡人一般跟着商魑魅身后走。

这里的布局就和普通的牢房没啥区别了,只不过一人一个单间,地方十分宽敞,时不时有两只老鼠蟑螂什么的走脚边跑过。

花澈走进牢房,这里的采光不错,透过头顶天窗有屡屡清辉洒进来,他转身朝商魑魅挥手道:“慢走啊!”

商魑魅朝黑暗里的人影吩咐道:“尊上命令,好生看着他,别出差池。”

那人从暗光中缓缓走出,低声应道:“是。”

花澈浑身一震。

商魑魅负手离去,那个魔修披着黑衣,同焚情殿的徒众一样,手上佩戴着焚情蛊,在清冽月光的照耀下,无比猩红灼眼。

花澈眼底闪过一道阴鸷的寒芒:“路肴。”

那个魔修怔鄂,猛地转身:“花晴空!?”

一年不见,路肴已经变了。

不仅仅是从仙修变成魔修,还有的是……原本的少年气荡然无存,明明仅十七岁的花样年纪,可外表看起来,如同三十七的中年男人。

他的头发全白了。

心魔搅扰,他内府大乱,真元逆行,他坠入魔道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年万门会武,花澈一曲箫声给路肴种下心魔,若他能及时得到其他乐修的清心音治疗,那么花澈的那点心魔早就散了,可惜,路肴的运气太差。

当他察觉到自己心魔的时候,人已经恍恍惚惚的了,不等周围人有所察觉,他父亲的时候东窗事发,他逃离上清仙门,逃离整个仙道,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不来到魔界还能去哪里呢?不投靠焚情殿,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是你啊……”路肴的反应异常平静,牢房门没有关,他直接推门进来了,“你怎么也被魔尊抓了?”

花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原来你在焚情殿啊!”

“你知道?”

“我猜的。”

路肴轻笑一声:“是,除了这里,整个天下九州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呢?”

路肴面上的笑容更浓郁了,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人畜无害单纯可爱”八个字形容:“这些年,晴空过的挺好吧?”

花澈凝视着路肴,“你有话想问我,问吧!”

路肴的眼中霎时间多了一道戾气,但他掩饰的很好,几乎是转瞬即逝,又变回他淳朴怯弱的模样。

他没有如花澈所愿,而是自言自语道:“我出身尊贵,睁开眼睛便是掌教之子,一出生就带着光环,人人羡慕我,人人讨好我。”

“后来,我也开始修行了。我父亲手把手的教我,上清长老也努力栽培我,渴望将我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我会继承整个上清仙门,这件事都是大家的默认,”路肴惨笑一声,“刚开始他们是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他们不这么想了,因为这个天之骄子实在太愚笨了,哪里有半点掌教之子的风骨?”

花澈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路肴:“我天资愚钝,没办法,老天不作美,生下来就落于人后,我能怪谁呢!我也想努力闯出名堂,我也想加把劲儿,让我父亲脸上有光,可我真的没有那资质。父亲说我文不成武不就,说我丢光了他的脸,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注定一辈子都碌碌无为,这些我都知道,用不着他一遍遍的提醒我。”

“都说严师出高徒,事实证明,徒弟笨,就是笨,再严厉的师父也没用。”路肴深深望着花澈,“知道么,我爹以打击我为乐。”

花澈当然知道。

可能是恨铁不成钢吧,路明枫自己不争气,就希望他的儿子争气,拼命的要路肴习武练功,渴望路肴超越所有人,渴望他成为万门会武的头魁。

路肴是被从小打到大的,不是关起门来偷偷的打,而是当着全门派徒弟长老的面,狠狠的打路肴。

用路明枫的话来说就是,今日的耻辱,是你来日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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