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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孙安平长叹了一声, 而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外面的,都给老资进来!”

林嘉锦挠头, 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

三个人站在外间, 内殿还是别去的好。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权儿, 没一个好东西。”

孙氏才不听呢, 转身就要走。

孙安平气道:“你给老资站住, 来劲了是吧?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资叫你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们呢,不麻溜的进来等我去请呢?”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看四爷, 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 果然一进去, 靠垫兜头就砸过来了。最前面的林嘉锦没敢躲, 叫结结实实的砸着了,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

话没说完了,撇见站在屋子当中间的女人,顿时愣住了。

这是?

眼熟的很!家里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委屈从哪里来了?

孙安平看了一眼几个人, “自己找地方坐。”

四爷拉了桐桐靠窗口坐着, 只一眼就瞧出大致的来历了!跟桐桐做对比的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这会子左右看看, 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时候,他就学会闭嘴了。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 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

孙安平起身扶了站在中间的女人,安静的屋子,只有这女人的一声长叹:“你爹说的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们,除了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些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们知道多少呢?”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

而后这人就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比别人都抗拒天庙,你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时候,为何你如此惧怕?老王妃是我的母亲,她能教你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的这份抗拒,是从哪里来的?”

林雨桐:“……”她适当的露出几分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更长脑子,学会自己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是为了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

对方果然就笑起来,“这一点,你比你娘聪明。”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这人的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解老王妃的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躲在暗处到底是发现了多少。因此,她每一句话,在心里都要字斟句酌。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笑了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去。”

这话――没毛病。

“你被带到了庙学,然后呢?”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实是在造神!”

对方就笑,“这话说的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证明,你发现了庙学特别的地方。”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样子,“庙学里所拥有的,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的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人家总说,宫里该是富贵已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特别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很多东西,是庙学里培养的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

“他们太像神了!”对方接了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说的是对的,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母亲,他们太像神了。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内部却是最坚定的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他们到底是什么?”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

太莫测了!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装死有什么干系?”

话说的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笑里却带了几分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有人要杀我,我也真的被毒杀了。三十年前,服用了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大病不起,拖了半年的工夫……那天早上起来,就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说了许多托孤安置你的话……后来,所谓的我对太祖有皇室有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养神丸是新做的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手脚。那药,没人解的了。后来,我就闭眼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是以赴黄泉的心态闭上眼睛的,所有人都把我的死当成真死了……可我没死,我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一处岛上,便修养了整整五年,我经历了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我,救我的目的是什么。那五年里,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也去不了。每日里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到认命般的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

“我稍微好点,就想跑。每日里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船翻了,我落了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可等养好了我还继续,为了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房子的门板床板都给拆了,我要回家,我家里还有母亲还有孩子……可我走不了,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咬破了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时候就给捞走了,然后发现了布条就会把消息告诉你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子愚蠢的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试了就死心了,因为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人还是害我的人把我带出来,为的什么?总有目的的吧?既然有目的,他总会找我的。于是,我乖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海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我忘了到底过了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多了几分怅然,“五年,熬了五年,终于……来人了。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我没看见过路过的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船上下来的都是一水的黑衣人,打头的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却像极了是我小时候见到的太祖……”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

“是!”她肯定的点头,“是老太子。那些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人。而在当时,也就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你?还是害你的本就是他们?”

“他们救了我!”她说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

当时的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是后来大燕朝的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的那位。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捋了一下时间线。

这位老郡主中毒的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是在乌头山起兵的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是当时的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八九十岁的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距离天母娘娘的死和老太子的逃,也过了三十年了。这个年纪的老人了,再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

老郡主中毒,是在三代那些人刺杀乌四海之前。

那么老郡主就不是救驾,而是在此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

原因呢?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人的来历就有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

这话一出,别说四爷和桐桐了,就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起来。

她可太大胆了?!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什么就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在现在燕京皇宫里的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感叹起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为太子妃的她,跟太子的关系已经不好了。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假装听不懂,顺嘴就说‘没有什么悔不悔的,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天,去了月亮上,这才成了仙’。又问她说,天上的那些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就成了仙。仙下来了,便成了人间的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

林雨桐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的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差不多将这些人的皮都给揭开了,难怪会想着要你的命。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事情。作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这位老郡主,比其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把这些所有的东西串起来,再加上她的想象力,猜测的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

“当时喝了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话那天说出来了……”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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