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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过这个部门。”林雨桐就道。

“当然不会听过这个部门。其实这个部门一直存在,从民国时候就有了。对外的挂牌为民俗研究所。内部一些知情的系统和知情人,称呼咱们为特殊事件调查局。”

老太太这一坦诚,林雨桐倒是不好跟人家兜圈子了。半开玩笑的笑问:“这国家津贴……是多少钱?”

“钱这东西……有多没少的,对于干这一行的人来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说着,老太太就收了一脸的笑意:“可一脚踏进来,便是为国家工作。你可想过,这于咱们这样的人有哪么益处?”

当然知道,那便是不惧因果。只要不是以金钱为目的的,就像是赵基石。因为一身警服,头顶上的国徽,等闲脏东西可都近不了身。当然,这得他先是一个好警察。

这便如白蛇的世界所闻所见的那些道理是一样。

林雨桐就纳闷了:“像我这样的人多吗?就是那种本来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就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这姑娘聪明呀。愿意用聊天的一种姿态,把自己想知道的说出来,这是再舒服没有的一种状态了。她摇摇头:“不多……不光不多,还越来越少了……”

“这是好事!”林雨桐马上就接了这么一句。然后才道:“事上万事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咱们这样的人少了,那证明世界越来越清平了。”

是这个道理!

“可再清平的世道,总还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老太太看着撒下来的斑驳的阳光,就道:“所以,还需要我们这样的人。”

林雨桐点头,“您之前就知道我?”

老太太笑了一下,然后点头:“你们家公园那边的一个案子,我们接手了。知道一点情况。”

这林雨桐就不懂了:“可那个葛水根在那里好些年了,你们为什么不管。可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或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太太点了点林雨桐:“才说你平和,没想到三句话不到,本性就露出来了。”她说着,便是一叹:“不是拿他没办法,也不能说不知道。我要是说……我们内部出了一点问题,现在才有所察觉,这话你会信吗?”

这样吗?

连这样的组织内部也出问题?好吧!出问题才是常理。她点头:“我信。”

老太太叹了一声:“如今,像是我们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少也就罢了,其实本事来说,很少出惊才绝艳的后辈了。好容易出个资质不错的,各自都有门派。江湖人嘛,你知道的,不服管束。况且,咱们这一类,又不属于一般的江湖人。”

林雨桐点头,倒也有点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从古至今,有几个术士得了善终了?不是要为皇帝选风水吉地修陵墓,就是要算国运。再加上贵人们看相,等等,等等,都涉及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私之事。知道的多了,死的就快。

因此,一方面想闻达于诸侯,一方面又深知这样那样的忌讳。有些人深知明知是送死,可为什么还扑腾呢?不过是因为死于‘诸侯’之手,对他们来讲,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认可。

就像是黑四说起当年他师父死于袁大头之手的事。他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吗?没有!他只是信他师父算的那一卦,认为这一去非死不可。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师父说了实话,然后被枪毙了。

这话说出来谁都信,因为历来朝廷与术士的关系就是这样的。

林雨桐想到这事,没想到老太太开口也说了这事:“……黑衿出了那样的事,你们五门虽不和,但却视官方为洪水猛兽。好似一沾上,就要遭受同等的命运。你如今是白衣,你怎么说?”

林雨桐从程昱的态度上大致有了猜测,白门是不乐意加入的。自己不想被白衣的身份裹挟,但同样的,也没有那份非拉着白门一起如何如何的想法。这种事,便是合则好,不合则分。她不能代替白门做任何决定。因为迄今为止,自己见过的白门之人,也只两个。

一个温柏成,一个他的徒弟程昱。

于是便道:“您既然知道我,也该知道我大概是个什么情况。我这个白衣做的,其实做的挺糊涂。要是问我个人的建议,我自然的愿意的。但白门……我不能承诺什么。”

也就是说,我不能以白衣的身份加入。

“也许以后人家白衣换人做呢?”她就这么说。

老太太笑了一下:“江湖中敢这么对师门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人!”

林雨桐没把这话往心里去,只道:“我相信您要是知道我那所谓的师父是怎么对我的,只怕还会说一句,江湖中那样对徒弟的师父,你也没怎么见过。”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这话叫老太太有些恍惚,曾经,有个人也这么说过。她这一晃神,林雨桐的眼睛就看过来,带着打量。她赶紧收敛心神,说了一句:“其实在我看,你对你师父还是挺有孝心的。至少那片吉地,就选的不错。这可不像是你说的师徒缘浅呐。”

一说出这话,林雨桐便明白过来了。老太太这不是问白三,而是问四爷。选那片地救白三,这是还了在四爷最难的那个晚上,白三的守护之恩的。说到吉地,说到缘分,自然就会说到当日的渊源。那这里面就牵扯到一个最敏|感的东西,那便是四爷的身份。

林雨桐不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了解那山上的那棵老树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对这种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物种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叫她怎么说四爷的事。

她不避讳的看向老太太:“您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迂回。您想问什么,我大概齐明白。但您坚持要问我的话,我还是那句话,‘年轻不知深浅’。吉地之事,您只当是我一时技痒,嘴快给说出来了。之后的事,便是白门的事,我便暂为白衣,不能回答你涉及白门内部的事。您要问的话,这就是答案。但说实话,我不想你坚持问下去,因为我不想以谎言为咱们之间开个坏头。”

老太太沉吟不语,好长时间,才点头:“好,我不再坚持问便是了。就跟你厚道的没深问我内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葛水根在那一片那么长时间一样。”

嘚!

这便是把自己下一步要问的话直接给堵回来了。

林雨桐说话,那是修炼了多少年的工夫了。可这位说话,跟自己有来有去的,这又得修炼多少年呢?

她这么想了,就这么问了。当然是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您跟修炼了千年似的。”

老太太就笑,眼里闪过一丝怅然:“千年不至于……”就说了这半句,然后就起身,“你在这里等等我。”

留下林雨桐一个人,面对老太太的背影怔怔的出神:什么叫做千年不至于?那多久至于呢?

她也不确定这老太太是不是在开玩笑,都说人老成精,自己是精怪,这老太太只怕差不多也够精怪的级别了。

就是不知道真精怪四爷,现在怎么样了?这里只有这么大,没来这里的话,能去哪里?

四爷跟桐桐走的是相反的方向。桐桐往城里去,而四爷则感觉越走离城市越远。车开出去得有一个多小时,以坐在车上的感知来说,这车应该是在高速路上。在高速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感觉就有点不一样了。车明显是走上坡路的。外面也看不见,前面坐着的那个人,就是之前在机场里跟他们说话的那个人。上了车之后,再也不发一言。

山路是一路盘旋而上的,又过大概有半个小时之后,车才停了。

下了山,环顾看了看,能看见的不多。此时,应该是在半山腰上。从这里能看见蜿蜒的山路,以及山下的停车场。停车场里的车密密麻麻的,由此可推断,这是一处旅游景点。

把西平市两小时内的旅游景点在肚子里过一遍,不用怎么费劲排除,就能找到正确答案。

这一定是西平市南面的西岭。

西岭山脉绵延,百分之九十,还保持着原始的自然风貌。被开发商开发的,只是一小部分。再深入,就有护栏,有警示牌,提示游客,到此止步。

“跟我来!”那人在前面带路,司机在原地待命。两人从一山口进入。这里只有容两人通过的小山路。走了得有三百多米,又是一道隔离网。路到了这里,就好像到头了。为了不显得路突兀,路的尽头,除了铁丝网,还有一个电房。好像这条路是专门为这个电房修建的。

而电房的外面,清晰的大字写着:止步,高压危险。

此时,这个中年人却上前,直接打开了电房的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四爷进去,初一看,里面确实像是电房的设备,但其实,是没通电的。从夹行里进去,有一扇门此时已经开了。踏出这扇门,就到了对游客来说,不允许踏足的地方。

中年人跟进来,笑了笑:“别怕,这一片没有猛兽。”

四爷没说话,只跟着中年人一路朝前走。

再走了不到二里地,就到一处不大的建筑跟前。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楼,像是违建别墅,就这么矗立在这里。外面的瓷砖花花绿绿的,远看,跟着山林融为一体。

这中年人就道:“进去吧,他在等你。”

他?

谁?

别墅里的装修看起来有些念头了,沙发还是八十年代的样式。此时,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对!就是年轻。至少看上去表象很年轻。

他一开口,声音也有点特别。清越又不带丝毫女气:“我以为只剩下一个我了……没想到,还有一个……”

四爷眼睛一眯,“请问阁下这话是何意?”

“何必明知故问呢?”这年轻人就道:“当然了,你如今不完全是我的同类。但我的同类里,没一个像你一样,就这样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要不是如今政府的管理严格,处处都要身份证。而身份这个东西又不好作假。再倒退个几十年,你便是跟我这样面对面,我也感觉不出来你身上有什么异样……事实上,你身上确实是没什么异样。恭喜你,完全是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