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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半躺在地上,抬起手颤巍巍地摆了摆,示意自己无事。她半个身子靠在裴远时怀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不在……不在这里。”

“院内,屋内,这一片街,我寻了三遍,阿短,都不在……”

她偏了偏头,将脸埋在被靠着的人的衣襟中,不愿众人围观她狼狈的脸色,嗡嗡地道:“但我却分明,分明能感知它灵魂在附近徘徊,除非它故意躲着……不然怎会如此。”

她手又垂了下来,方才摇了太久的铃,端了太久的水碗,双臂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但,但……

她身体力量真的倒退太多了,早半年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让你懒,谁让你懒!清清脑袋昏沉,嗅着鼻尖清新好闻的皂角气息,对自己百般唾弃,万分追悔,这就是四体不勤的下场,总算领受了吧!

今后一定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啊……意识迷蒙间,她察觉到这味道闻着还挺舒服,脑子都不那么难受了,她不由得贴得更近了些,却感觉衣料下有了明显的僵硬。

那是,那是师弟的胸口,她正在……

于是,她也僵硬了。

旁边小桃还在絮絮地说着自责的话,大牛不停询问她感觉如何,苏母亦张罗着要找大夫,这些她全听不进去,稀薄的月光下,她缓缓抬起头,看见少年流畅清晰的下颌线。

要淡定,要从容,要波澜不惊地起身,要从善如流地找补……

清清眨了眨眼,用手臂支撑着地面,将身体慢慢地从裴远时怀中抽离。

下一秒,少年的双臂却更紧地环住了她,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担忧:“现下怎么样了,师姐?”

清清头皮发麻,好近!她能感觉自己头顶的发丝被这话语的气息拂过,带来了酥酥麻麻的痒意,让她浑身难受。

她无法分辨,这痒是来自头上还是心底。

她提起气力,坚定地推开他要搀扶的手,揉着额角爬起来,赧然道:“无事,无事,没什么大碍。”

清清面颊通红,只对着面前的小桃等人,独独不敢看身旁的裴远时:“就是今日好像——一天都未曾进食。”

清早就急急地去小霜观请人,事情凶险,无人有暇关心午饭,现下皓月已升,晚饭也早就被搁置了,不止清清,院中众人几乎都是粒米未进。

苏母羞惭万分:“我这糊涂的!把你请来帮忙,没有好肉好菜招待就算了,竟还让你们师姐弟饿了一天,这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清清忙道:“人命关天,先前小桃生死未卜,少吃顿饭算得什么,只要人能救回来,就什么都好。”

苏母又是道谢又是道歉,说今天太晚,给众人下碗卤肉汤饼吃,改天再邀请小霜观两位来用些好的。

说着,她就进灶房忙活了,苏父和大牛一起去搬大圆桌,小桃没有去帮忙,而是陪着清清说话。

“你真的无事吗?”小桃声音饱含歉意“方才你的脸好白,都把我吓到了,现在真的没问题了吗?”

清清膝上搁着暖炉——小桃硬塞给她的,手中捧着热茶——大牛硬要她喝的,身上披着布帛——苏父让她带回去,说是给她的谢礼,裴远时直接给她裹身上了。

“真的没事了,一顿不吃总要饿得慌,过了那阵就好了。”清清的脸仍然一片红晕,只不过之前是羞的,现在是焐的“说起我,你才更凶险吧!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回想起来,也是云里雾里的,明明在船上睡觉,结果一醒来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两个女孩坐在一处,交头接耳,絮絮地说着话。

裴远时在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抚着腿上狸花猫的毛,这猫今天一见他进屋坐下,就跳到了他膝上,施施然躺着休憩了。

猫毛柔软,他一下下地抚着,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和它一样柔软的东西。

冷不丁的,对面砸来一个抱枕,把怀中猫一下给惊跑了,它飞快蹿到柜子上,向着底下的人舔爪。

“叫你呢,怎么理都不理,神游天外的样子,想什么呢?”清清冲他埋怨道。

他茫然抬头,见小桃正站在茶几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上次在渡口向你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我向你道歉,这次多谢你们来帮助我……谢谢你。”

说着,她作势就要鞠躬,清清忙扶住她:“突然搞这套做什么,你快坐下歇息吧。”

清清瞥了瞥对面的裴远时,又道:“再说,这次是我出力最多,你为啥单单这样正儿八经地谢他。”

小桃正色道:“方才我看你一头就要栽地上,要不是你师弟……”

清清猛地站起来:“我闻到肉香味儿了,是不是出锅了?我去看看。”说完,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