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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师兄说你上个月就该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到呢?我日夜盼着你,门口的石阶都被坐光滑了!”

“师姐……那天师兄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说不知道。他想套我的话,我没听;他威逼我,我也没服;最后他说他可以带我下山来玩,我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师姐,我在他面前坚持了那么多回合,最后才招了,你不会怪我吧?”

“师姐,你怎么瘦那么多!比我上次见着你还瘦,呜呜呜呜呜呜……”

“师姐,我……”

清清伸出手,捏住丹成两颊上的软肉,终于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进去说罢,”清清无奈道,“在门口杵着多累啊。”

“哦哦!好,师姐请进。”丹成连忙松开手,把人往院子里引。

“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呆了段日子,怎么就反客为主啦?”清清笑道。

丹成理直气壮地说:“师姐的地方就是我的地方。”

她说完这句话,就要去牵清清的手,一转眼,却看到还在用剑指着地上杀手的裴远时。

“哎呀,”丹成惊讶道,“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裴远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丹成欣慰道:“还是这般话少,师姐不会喜欢的,师姐喜欢的是话多机灵的师弟师妹,比如我。”

清清将手放在嘴边,努力憋住了笑。

裴远时将剑一收,淡淡道:“我会努力的。”

丹成这才想起关心跌坐在地上的梅七,她冲他问道:“没事吧?”

“有事,”梅七的声音突然异常虚弱,他捂着手臂道,“他刚刚用剑气震伤了我。”

清清挑眉望过去,只见刚刚还笑容狠厉的老毒蛇,摇身一变,作出一副楚楚之态,面色苍白不说,眼中似还聚上泪了。

这是在干什么?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人,同那夜冷酷阴狠的杀手联系起来。

裴远时将剑柄一提:“我何时用了剑气?”

梅七可怜道:“他好歹毒,还不承认。”

清清简直大开眼界,她朝裴远时挑挑下巴:“他那么想要,就给他来一剑。”

话音刚落,利刃铮然出鞘,裴远时手中的剑尖贴上梅七的脸。

“刺哪里?”他侧过头问询。

清清紧盯着梅七的神色,只见他勉力硬撑,丝毫不敢动弹,好似真的如案板鱼肉,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一般。

她露出一点笑:“划他的脸。”

裴远时手腕一提,一抹,杀手苍白俊秀的脸上,立刻多出一道血痕,渗出深红血线。

梅七显然吃了痛,却不见求饶,他双目泛红,始终瞧的是在一旁观望着的丹成。

“小仙姑,”他咬牙道,“救我。”

丹成轻咳一声:“你此前伤了我师姐,如今是你活该。”

梅七的眼中便显现出颓然:“丢命事小,毁容事大……”

丹成犹豫片刻,对清清道:“师姐,可不可以不要杀他?”

清清早就想问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丹成叹了口气:“那天,我和师兄来这里寻你,结果观里空无一人。”

“我们四下寻找,在外面的山林中碰到了这个人,便同他打起来了……这才知道,他奉命来杀你,而你们生死未卜。”

丹成垂下头,用脚尖踢开了一块小石子,“后来,师兄封住了他的气脉,他现在同普通人无异,已经不能使出半点武功了。”

清清问道:“萧子熠说,你的镯子被这人弄断了?”

“嗯……他叫梅七,”丹成低声说,“下山之前,掌门同我说……”

她张了张嘴,十分艰难道:“那些话我不能告诉别人……师姐,总之梅七这条命在我手里,我拿他还有用处,他现在也害不了人,你可不可以暂且放过他?”

丹成小心翼翼地看着清清:“等事成之后,要杀要剐,随师姐高兴。”

清清沉吟片刻:“你说他现在被封了气脉?”

丹成猛点头:“封得死死的,半点力都使不出。”

清清摸了摸丹成的头:“那便听你的罢,我同他的账以后再算。但是——”

她拉长了声调,缓步走到梅七跟前,悠然道:“我有点事想问你,你如今这个样子,不会要藏着掖着吧。”

剑锋又往脸抵上两寸,梅七闭目道:“不敢隐瞒。”

这倒省了太多功夫,清清拍拍手:“如此便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名字不是生下来就有的罢?”

梅七挤出一丝笑:“仙姑聪慧。”

“你是梅均的手下?”

梅七咬牙点头。

“派你来做什么?”

“杀掉泰安镇道观里的女娃娃。”

“只有女娃娃?”

“是……”

清清默然,看来在这之前,无人知晓裴远时被收留在这里。

她问出了最要紧的问题:“你那天说我师父可能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梅七反问她:“仙姑可知晓鄙人姓名的来历?”

清清瞥了他一眼:“梅家走狗,排行第七。”

梅七并不恼怒,他飞快地说:“今年一月,在鄙人排行之上的六位走狗,都被派去完成同一件任务。”

清清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她说:“接着讲。”

“……在昆仑山脚,围剿昆仑宗前大弟子。”

清清沉默片刻,指尖深深攥进了掌心。

她问:“照你这么说,他们得手了?”

梅七瞥向地面:“不知……”

话还没说完,一直横在他脸上的剑刃骤然贴紧,他当即改口:“得手了,但是人没死。”

清清走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我劝你不要搞什么花招……”

“我虽然不会杀你,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手段,”她低下头注视他,缓慢地说,“你是暗魄门的人,这一点应该很清楚吧?”

梅七僵硬道:“他现在在长安。”

“说清楚。”

“他被关在长安倒悬塔,别的我是一概不知了。”

“关着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这些事,我这个做走狗的怎么可能知道……”

“是吗?”清清笑了一下,“作为一条狗,不该说的你其实已经说了很多了,还能再回去侍奉你主子吗?”

梅七惨然道:“我如今的主子只有一个。”

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看戏的丹成,秀眉蹙着,好不可怜。

清清说:“这么说来,其他人确定得手后,你才接收到来此杀我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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