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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睁睁地看着蒙阶盖丽走近,走近,而后穿过了她的身体,继续往前走去。

啊,清清反应过来,在梦境中,自己是没有实质的。

但在二人相交的一刹那,属于蒙阶盖丽的情感猛然冲撞进脑海中,清清一阵恍惚,她感受到了——

极度的欢愉与兴奋。

这到底是什么阵法,难道祖师奶奶即将神功大成了吗?

很快,清清便知晓她并不是在练就神功,甚至恰恰相反。

蒙阶盖丽在自毁。

她曼丽有致的身体上,慢慢显现出瑰丽神秘的花纹,从指间到小腿,一寸寸生长,而后流转出血红光泽。

光泽越来越盛,几乎将整个人吞没掉。即使是在梦境内,清清也感受到了其中暴走奔流的力量,它毫无保留,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布阵人都该在这时及时收手,不然会面临爆体而亡的下场。

显然,蒙阶盖丽并不在意,她缓缓张开双臂,身上轻薄黑纱如雾,优雅得如同一尊神女像。

终于,光亮熄灭,空旷大殿中再无人影。

只留了一地血色印记,以及充盈在清清心中的,无边的解脱之感。

蒙阶盖丽湮灭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感受到却的是愉悦和解脱?

清清回味着她的情绪,像品尝一道珍馐。

学习并使用了玄华术那么久,一点天赋加上一点兴趣,清清对此已经是得心应手。如果说人的情感是食物,那她便是最毒辣挑剔的老饕。

她敏锐地察觉到,在甜美的愉悦之中,还藏匿着一丁点儿期待。

人死如灯灭,蒙阶盖丽在期待什么?

这不是她能想到的答案。

回到小霜观的第二天,清清仍旧很忙碌。

她要在书房找点东西,还得准备些此行要用上的物件,师父床脚下藏着私房钱的罐子也被她翻出来清点了一通,接着全数放进了自个儿腰包里。

丹成知道她明天就要走,自然又是好一顿沮丧,也不敢多打扰师姐,只自己一个人默默闷着。

清清宽抚了两句,也没空再关心了,因为她还得下山一趟。

雨从昨天下到现在,未时刚过的泰安镇上,一片潮湿泥泞,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雨滴打在路面和屋顶上的脆响。

手执纸伞的少女从长巷另一头走来,清丽的面容在连绵雨雾中被氤氲得不甚分明,只剩那一双瞳,仍是润润清亮,叫人一眼就能望见。

她在水花纷飞的石面上轻巧走过,水滴甚至不能沾湿裙摆。她转了一个弯,又转个一个,终于在一处挂着黄灯笼的木门外停住了。

潮湿天气,连叩门声响都变得沉闷,少女耐心等待了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脆:“陈大人。”

来人却在这声称呼中沉默了。

她又笑着说:“我想去长安,明天就动身。”

门内的人继续沉默,一时间只有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的笃笃之声。

良久,他叹了口气。

“清清,好孩子,你可想清楚了?”

少女轻轻点头。

“进来罢……”

清清迈步进了门槛,穿过一方狭窄小院,她跟着陈仵作来到一处静室。

陈仵作示意她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昨天回来的,明天就走……你这性子,是随了谁呢?”

清清微笑道:“那必定是母亲。”

陈仵作露出怀念的神色:“是,是雨棠,不过她那副急脾气,也是来自于你外祖父。”

清清垂下眼,没有说话。

“哈哈,是我说错了,长空这老东西,只你一个孙辈,他只准你叫他祖父,万万不能提‘外’字的。”

清清轻声道:“我既为母亲所生所养,又受了祖父的庇护照顾,为何还要加上个‘外’字?”

“是了,你们都姓傅,”老者悠然叹道,“时人都称太子太傅叛经离道,我却常常羡慕这份坦然无惧……”

他突然调转话题:“你那个师弟没来?”

清清摇摇头:“他有其他事。”

陈仵作正色道:“你可知他的来历?”

清清抿了抿唇:“知道的。”

陈仵作的目光渐渐凝重:“裴将军独子,他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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