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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汉忠拿回手机,又深深叹了口气:“这事总之就成了铁牛心里的一根刺,他上学总有人认出他嘲笑他,导致于铁牛青春期基本不敢交朋友,生怕人家知道了拿这事嘲笑他。”

“我也不是没想过让铁牛改个名字,可铁牛不同意,因为虽然铁牛这名字是我起的,但铁牛妈生前非常喜欢这个名字,总爱喊‘我们家牛’,可惜她没来得及看铁牛长大成人就不在了。铁牛和他妈感情很好,觉得王铁牛这名字也是他妈留给他的回忆之一,所以宁可被人认出嘲笑,也没同意过改名。”

“好不容易工作了,我鼓励铁牛,这事都猴年马月的陈年旧事了,大家肯定早忘了,大胆点,铁牛当时也听了我的,跃跃欲试的就这么接待了第一个客户,结果这客户好死不死,竟然认出了他,大喊他‘牛的男人’,自此之后,铁牛就再也没法接待客户了,总觉得全世界的客户都会因为这个事认出他,让他难堪……”

“所以这心理问题后来越来越严重,只要见客户,铁牛就担心客户会认出自己,然后嘲笑他,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了。”

王汉忠教授悔恨不已:“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也努力过,也带铁牛治过,可没什么用,铁牛变成这样我的责任不可推卸,所以这些年,也没再敢逼他改了。”

“林律师,谢谢你这么关心铁牛,谢谢你为铁牛的职业前景考虑,可铁牛要真是没法克服这个心理问题,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想强逼他,毕竟他现在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能开心健康就行……”

……

林舒怎么都没想到,铁牛背后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她宽慰了几句王汉忠教授,但仍旧不想放弃铁牛。

王汉忠作为父母,因为爱孩子,也因为愧疚,多年来在尝试过后,没再干涉过铁牛,但铁牛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林舒是一路看在眼里,铁牛并不是个没有事业心和职业追求的人,他非常细致,做事也上心,这样一个人,如果因为过往青春期的这些心理阴影导致止步不前,对铁牛的人生来说是巨大的遗憾,对律师界而言也是一个损失。

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林舒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铁牛。

铁牛害怕的是别人见到他的脸以后认出他,所以面对客户才会变得结巴、紧张,状况频出,而只要不用见到他脸的场合,邮件也好电话也罢,表现的都既专业又让人信赖。

那么……如果给铁牛找一个见不到他脸的客户,铁牛不就能克服心里的阴影为对方服务了吗?

……

不一会儿,不辱使命的许诗嘉收到林舒微信,才带着铁牛回了包厢。

几个人又聊了些别的,这才在友好的气氛里结束了这场饭局。

饭局结束,铁牛难得见他爸,自然是送他爸一起回家,于是便又剩下林舒和许诗嘉。

“我今天表现可以吧?”铁牛和铁牛爸一走,许诗嘉就原形毕露,开始明示暗示地邀功,“我为了拖延时间,中途号称自己肚子疼的马上得去厕所,让铁牛等我,愣是为了你,在厕所里耗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哎!那种公共厕所!你知道里面都是什么味道都有多少细菌吗!”许诗嘉夸张道,“我本来肯定是忍不住的,但想想你,我坚持了下去,就是牺牲我自己,也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他酸溜溜道:“虽然你是为了铁牛,但谁叫我喜欢你呢,我认了,只能咀嚼这生活的苦涩……”

不过,等许诗嘉听林舒讲完铁牛心理阴影的由来后,这份酸溜溜就瞬间转变成了深切的同情——

“铁牛哥这也太惨了!”

许诗嘉一脸心有余悸:“难以想像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可能已经直接移民到外太空了。铁牛他爸这名字还是起的好啊,够阳刚,铁牛能挺过来,真的是个人物!”

林舒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要帮帮他。”

团队团队,讲究的就是共进退,一个也不能少,每个人都同样重要,不能单独落了铁牛。

林舒看了一眼许诗嘉,做出了决定:“我改主意了,我要接赵中成的案子。”

她的这个决定,许诗嘉果然微微皱眉,露出了疑惑神色:“虽然铁牛生怕别人看到他的脸认出他,找盲人客户给他确实是一种办法,可赵中成是假盲人啊!这人造假吸引流量变现,人品太垃圾了,他这案子有什么接的意义?”

林舒笑了笑:“盲人好找,但假盲人反而难找。”

“幸好刚才没直接拒掉赵中成的案子,现在我才发现,铁牛的情况,还非他不可了。”

“赵中成是网上知名的‘盲人’,所以他的‘盲人’身份绝对不会遭到铁牛的怀疑,铁牛大可放心做他的业务,一旦没有被人认出来的担忧,铁牛自然就能表现正常,等案子结束,再告诉他赵中成并不是盲人,就行了。”

林舒点到为止,但许诗嘉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想用这种方法破除铁牛对自己的心理暗示?让他发现,其实此前第一个客户就是单纯阴差阳错太巧才认出他而已,实际上大部分客户就算见了他的脸,也认不出他,更不是每个人都看过他出糗的那档节目。”

“而他也不是见了正常客户就一定会‘发病’,其实他的心理问题完全可以调节控制好?”

林舒笑起来:“你还挺聪明。”

许诗嘉有些得意:“那当然了,不然你怎么看上我。团队里这么几个人,就挑我下手了。”

“……”团队里还有谁能下手吗?不是?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自己的团队里找人下手?

可惜许诗嘉无视了林舒的无语,他眉飞色舞的,说到这里,又有些自我感觉良好起来:“不过你看上我多半是见色起意,一开始肯定就看上我的脸和身材了,后面才被我机智的脑袋吸引。”

许诗嘉说着说着,见四下无人,又开始不着调了,他拉着林舒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腰上:“今天我心情好,免费大酬宾,给你摸一摸。”

林舒几乎被拽着手硬拉了过去。许诗嘉的腰很薄,但肌肉紧绷蓄满力量,林舒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那个混乱的初夜,模糊的回忆里,也是薄薄的腰,有力的手,横冲直撞,大开大合,甚至因为失控带了些许粗暴……

那夜的记忆太混乱,明明没看清男人的脸,然而如今脑海里,鬼使神差的,对方模糊的脸和许诗嘉重合了……

林舒几乎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只觉得脸红的要命。

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乱联想点什么东西。

妈的,难道真的自己是对许诗嘉见色起意色令智昏了?

这才能做出这么离谱的联想?

林舒觉得这次是自己需要洗冷水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