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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尖叫没有带来什么益处,一切都在沉默地发生着。

阮渔不知道,此时此刻,身处其中的人们已经觉得整颗星球不存在了,她没有这样的感受,因为那是本该继续走下去的既定道路。

他们没有等到石头,也没有等到碎片,在那条被设计好的灭亡路上,于懵懂无知中被推着往前。

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球体继续碎裂,直到,身为观看者的阮渔觉得这个球体坚持不下去了,也许下一刻它就分崩离析,轰地一声四分五裂再不成型。

就在这时,有一道浅浅的、渺小的光亮,细小如豆,却稳稳地落在了其中一块残缺之上。

静静地,躁动的球体变得温和起来,有了短暂的崩溃停止态势。

阮渔的眼睛亮了一下。

然而不久之后,她就失落了。

这抹光亮太微小,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太浅太浅,如果不是仔细去看,兴许压根就不会发现那倏忽间的停顿,只以为是球体碎裂卡壳了一瞬。

时间朝前走着,阮渔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这个光?

她期待了起来。

正如她所想,稍后不久,有一更为柔和明亮的硕大光团陡然出现,朝着这个正处于崩溃状态的球体飞奔而来。

它迅速分解,从一变作无数,薄薄的一层膜牢牢地捆住了球体,给予了球极大的支撑力。

再之后,莹白色薄膜犹犹豫豫地变换了形态,成为了万千细丝,拉着碎开的每一块,硬生生地拼起了整个球。

其中,残缺最大的一处,被它用极薄的块状光芒填补,阮渔甚至能隐约看到半透明莹白色之下的黑灰。

“那里是长若板块。”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了阮渔脑中。

第一个光点是石头,第二份光团是碎片,两者接连到了银尾星,消失以后无法被系统检测到存在的痕迹,不是因为系统废物,而是……

是它们不在银尾星那个空间了。

阮渔的脑子在此刻清明不已,关于石头与碎片的一切线索都串成了串,梳理得整整齐齐。

“我在荒芜星球得到了石头,不知名原因,它知道要跟我走。于是它来了。”

“系统检测不到它的分子构成,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团能量幻化而成的,偏实际的能量并不依附于这物体而存在,实际上位于另一个特殊的维度。”

系统只能检测她所处空间的一切,但凡能被分析的,均逃不过系统的法眼。

可是,如果一件物品被一分为二,能量无形无质,最关键的内核藏在另一个时空中,系统又怎么能探测得到?

“石头消失,它不是消散在银尾星之上,而是到了与这个球体相同的空间内,所以系统完全找不到它的踪影。”

作为载体的石头,只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实物展示,让阮渔能够看到摸到罢了。

它最重要的部分是紧贴着石头却又隔阂深远的能量。

“它确实发挥了作用,只是比较微弱而已,兴许只有极圈坐标点能反馈出丝毫的痕迹。”

石头的能量最终总要作用在物体之上,这个“物体”指的就是银尾星。

阮渔伸出手,向前抓了一把。

她的手掌无尽地接近那块正在缓慢旋转着的球体,莹白色细线在上面翻转,修补着它的破碎。

但她摸不到,隔着玻璃一般,只能看。

“碎片不一样,它更大更亮,在多年的宇宙漂流中得到的星球能量更多,所以,它的作用范围也更广。”

石头只能补上几乎忽略不计的地方,可碎片能包裹牵引整个球体。

“从真境里的球体,到我生活着的银尾星,时空阻隔,彼此不触碰,但后者一直受到前者的影响。故而,银尾星有了变化。”

长若板块,遽然安稳。这是最好的例证。

阮渔扭头,看向那边正在愣怔着的人。

你在说什么?——这是所有人的面部表述。

阮渔诧异,问了一句:“可以听到我说话?”

有人愣愣地点头。

阮渔笑了起来:“那就好办了。”

她还以为,这种复杂的局面下,每个人看似离得很近,实则隔着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与时空,从而导致无法进行交流。

“我看到了关于银尾星末日灾难的真相,也见到了碎片真正的作用。”她说,“我全部都告诉你们。”

真境之眼,看到的是能量波动,寻找的是无数时空交叠下的真实。

阮渔指着自己的眼睛:“雾气是虚拟,我这里,才是真实。”

所有人在的地方,都是虚拟的场景。

或许从一开始,雾气吞噬了她的鲜血那一刻,阮渔就已经身处别样的维度,作为看客在观看这一切。

只不过,因为她倾向与在场众人分享,所以屋子里的狭窄空间被可见的雾气充实,继而改造成了虚拟世界,带着众人一起亲身经历了其中一半的真实。

星河给了阮渔所有的权限,她只能给大家一半权限。

于是,阮渔跟折小霜等一百余人所得到的信息是不一样的。

系统不在,这是自从绑定它以来,系统唯二的两次离开。

阮渔不知道原因,兴许是星河拒绝了它,兴许是系统不被银尾星认可,总之,阮渔再度回到了自由轻松的独身状态。

这恰恰让阮渔笃定,自己见到的是最真实的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阮渔想,星河与碎片,好像都挺排斥系统的?不同机构之间,还有竞争的吗?

阮渔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坚持着的破碎球体,像是要把它的模样刻印在脑海中。

一块碎片不够的话,多来几片是不是就够了?

其他世界里,还有碎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