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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积极交作业的曹植第一次想逃掉,有个词语叫东施效颦,他不想做东施。

现在他们反倒感谢起楚棠说字数不限了,若限上字数,怕不是更令人头疼。

万万没想到,对后世学子来说极为平常、极好应付的一次随堂作业,竟是令不少文坛大佬踌躇不已,唯一有共鸣的,可能就是“字数不限”这样的福分吧!

当然,也有例外。

明朝。

冯梦龙摩拳擦掌:“我也来试试这新文学的笔法。”

敢于接受民间新事物的冯大手早就对新文学十分感兴趣了,这个作业简直正中他的下怀。不仅是写秋,他还盘算着尝试用后世的文法写写话本子。

毕竟这种语言,看起来真的很方便。

清朝。

曹雪芹也有些跃跃欲试,不过他走了个偏锋,他不想模仿郁达夫的,他想模仿老舍的!反正都是新文学,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各位老祖宗为作业头秃,而诸位陛下头更秃了。由于楚棠透露出来的后世种种,他们一反思,一合计,还是觉得富民强兵才是第一要务,寇从海上来,水师之防也不能轻视,还有出海寻访诸国,桩桩件件都是事。

另外,他们还觉得心惊的是水镜上放出的两首诗词和提到新文学时隐隐用到的字眼,秦皇汉武等人敏锐地感觉到其下潜藏着惊雷,一时间对楚棠的观感都复杂了起来,既想从她口中窥到机缘,又怕她说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引起骚乱。

“要是楚棠能少讲些新文学就好了。”

他们这样想着。

****

几日之后,黄昏幕下,水镜准时亮起。

长安。

院中的白居易几乎立时抬头,上次横空杀出一个郁达夫,这次按顺序,应该要讲他的《琵琶行》了吧?

从房间里出来的白行简笑眯眯地给哥哥递了一杯水:“兄长,别紧张。”

被看穿心事的白居易微窘,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尴尬:“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白行简笑着在一旁坐下:“水镜说兄长诗作在杜工部之后,不出意外,今天就要讲到吧?”

“说不定楚姑娘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白居易面上若无其事,一双眼却是不受控制地往上看。

【各位同学大家好,您的新课文又上线了~】

欢脱清亮的女声传遍诸天万朝:【首先进入惯常的作业评点环节。emmm这次的作业,大家写得好像很……艰难?】

呵呵,你知道就好。

宋及以前的众人一致冷哼,这次的作业花了他们最多时间!

【这次的作业其实就是个小随笔,大家不用用文言文写的,嗯……写的也不是纯种文言文,好像是文白夹杂的机翻,大家cos起来真是太敬业了,直接用白话文写就好啦!很简单的。】

唐朝。

古文大家柳宗元表情冷静,虽然不知道机翻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词,他堂堂当朝进士、河东柳氏,文章竟被后世一个姑娘嫌弃了。

就,有点丢人。

刘禹锡倒是没怎么在意,反倒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我等所写的是文言文,而后世用的是白话。文者文饰,白者,明白晓畅,这个名字用得贴切。”

明朝。

汤显祖道:“杂剧曲词之中,有‘宾白’之谓,与唱词区分,或记内心独白,或记二人交互对话,用语浅显,后世所谓白话,莫非是取其中之意?”

【说起来,从文言到白话,也是一次语言变革,文言文虽然简略,但是门槛是真的高啊,不太利于文化的普及。

记得我大学的时候老师要求读《尚书》,一篇看着只有几行字,但是诶嘿,根本读不懂。他们还没有标点符号,痛苦加倍。文言文是真的很难学啊,越古老的越难学。】

韩愈对这一点倒是颇有共鸣:“周诰殷盘,佶屈聱牙。《尚书》简而古奥,确实不易读。”

白居易也是点头:“上古文章,连我等读起来都颇为吃力,楚姑娘去古更远,怕是更难读懂了。”

【不过古人说话也不是满口之乎者也的,那只是一种书面语,究其原因,主要还是想省点字,因为写起来很麻烦啦。

东汉的蔡伦改进了造纸术,用树皮、麻头、敝布和鱼网等材料制出纸张,大大提高了纸的质量;唐宋时期又发明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这就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四大发明之二了。

得益于这两项技术的发展,古人拥有了更为便捷的书写工具,文学语言形式发生了变化,从宋代开始,出现了不少白话小说,并流传于市井,终于也有点普通人能看懂的东西了。】

东汉。

正为改造纸张而冥搜苦思的蔡伦猛然站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将这些材料捣煮成浆,再经工序锤炼,便可造出轻薄而便于书写的纸张,我明白了。”

他顾不得其他,一头钻进工房。后人说了,他现下作的,是四大发明之一,发明!

咸阳。

嬴政眼睛顿时亮了亮,原来那书写工具是这样造出来的!他可真要感谢楚棠了,有这寥寥一句提示,墨家制纸的进程一定会快上许多!

未央宫。

刘彻对纸倒也没有很陌生,现下是有纸的,不过质地粗糙、数量少,极不方便,这下好了,改进方法直接送到手边,不讲新文学的时候,楚棠还是挺好的嘛!要是能把那印刷术也讲讲就好了,好事成双,他不嫌多。

太极宫。

李世民的注意力放到了四大发明之上:“造纸术、印刷术,不知另外两大发明是什么?”

要不,也顺便讲讲呗?他和汉武帝微妙共脑了。

【这么顺下来一看,选择各种文学形式和社会生产力关系也挺大的,我们现在学习的白话文,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历史的产物了。

不过在古代,白话小说向来被视为难登大雅之堂,只是用来寄托闲情的,地位并不高,虽然,这并不妨碍它在民间的受追捧程度,比如四大名著,风靡了多少年啊。

因为受众广泛,很多有识之士开始用小说来启发民智,到了五四时期,小说的地位节节攀升,一跃成为新文学的金字塔顶尖。】

嬴政刘彻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还是讲新文学?

和几位陛下很有共鸣的白居易:我就那么不配讲一下吗?

不同于上面的诸位,已知自己会写出四大名著的罗贯中和曹雪芹却是目露振奋,后世竟如此追捧他们的话本,有被激励到!

二人当场决定今夜再写三回,不能辜负后世的厚爱。

【前面说郁达夫的古典文学渊源很深,这在他的小说里也有体现,他的作品中,彷徨落魄的男主人公总会遇到一个沦落女子,或是□□,或是旅店侍女,或是酒馆当垆的女子,他同情他们,又自伤自己的沦落,大家觉得这种模式有点像什么?】

唐朝。

唐宣宗李忱精神一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是白乐天《琵琶行》的同调!”

【是的,这种“倡优士子”的模式极具传统意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白居易的《琵琶行》而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这声感慨穿越时空,令无数人共鸣不已,今天,我们就一起来学习一下这一首千古绝唱——《琵琶行》。】

唐朝。

白居易握着杯子的手一顿,随即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好,好,我也来学学这首诗。”

他现在对郁达夫可谓是满意极了,虽然郁达夫抢了他的先,但人家书里的“倡优士子”模式,是从他这里沿袭来的啊!这不是说明郁达夫也欣赏他吗?那还有什么可介怀的,对优秀的后辈总是要宽容些。

郁达夫,有眼光!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李白品着这句诗微微点头,“造语平淡,含蓄深情,只这一句足成千古。”

他开始对白居易的诗感兴趣了。

未央宫。

刘彻稍稍松了口气,不是新文学就好。

【《琵琶行》是一首歌行体,属于古体诗,和老板那首《短歌行》的“行”属于一种体裁,不过这是一首七言,此外还有五言的《饮马长城窟行》和杂言的《兵车行》。接下来,我们来听一首歌。】

楚棠按下链接,画面一转,一身青绿衣裙怀抱琵琶的女子像出现在水镜上,弦乐轻轻如珠玉跳脱。未几,一道清润的男声响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随着悠扬的乐声,一句句词被放了出来,浔阳江头,秋风瑟瑟,枫叶荻花在夜色中荏苒飘摇,诗人与朋友揽辔下马,于舟中饮酒作别,寂寥间忽听得琵琶铮然,诗人与友举目四望,问询佳人……

这些句子通俗平易、明白易懂,更兼韵律和谐,画面感强,一下子就把人吸了进去,众人一边听歌一边看词,仿佛跟着读了一篇话本子似的。

文人学士在体味其中的韵律,平民百姓不解这些,只觉得好听、好看、好读。

“长是长了些,但白居易的诗真是好懂啊!”

“不错,我回去要让我家孩子读这首诗,写得多明白啊!那话怎么说来着,终于也有点咱们能看懂的东西了!”

说话间,市井里出现了一个怪人,他袒胸露臂,状似癫狂,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画,周围的人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奇人吸引到了,纷纷怪异地盯着他,他却恍然未觉,仍旧低着头且行且歌,疯癫又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