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念奴娇13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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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
北宋。
苏辙又不忍看了:“客之悲伤,想来亦是兄长彼时之伤怀。”
【是的,他悲伤的还是生命苦短,这是从《古诗十九首》里就形成了的意绪,现在客又陷入了这种困境。
如果我们把这个客看成是苏轼的另一半我的话,那么这里提到曹操就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了。曹操气势如虹,一代英豪,可结果却是“而今安在哉”。
而苏轼自己呢。名满京都,前辈称赞、青年仰望,也是鲜花著锦之势,可现在不还是被贬到黄州,一生无望了吗?
苏轼不能未卜先知,自然也无从预见宋神宗会早逝,此后政局反复,他也跟着起起落落,黄州之外,尚有汴京风光和更远的天涯,彼时心中,当然是充满了凄凉与悲怆。】
神宗年间。
宋神宗手里的毛笔倏然一顿,一团墨色便洇开在上好的生宣上。
尚在殿中的王安石仿佛闻到霹雳一般,怔愣片刻才俯身跪下,还留在殿里伺候的内侍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陛下,英年早逝?!
仁宗年间。
三苏夫子也忍不住皱眉,虽年岁相隔,但神宗毕竟是大宋未来的官家,作为大宋的子民,他们听到这种消息不可能无动于衷,纷纷起身肃立,以示哀敬。
皇宫。
宋仁宗赵祯乍听得这个消息也是一惊,帝王到底敏锐,宋神宗是变法的护航,他一倒下,变法便呈危局,听楚棠的意思,新党应是失势了吧!旧党复起,难免打压新党之人,朝堂必然又是一番倾轧……想到这里,赵祯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生命本就苦短,连曹操都不能抵抗,更何况是我等?这里的情绪简直要低到极点了。那么,苏轼又是怎么宽慰客,又或是怎么宽慰自己的呢?】
南宋。
词人周密既善词章,亦善作笺语,苏轼的这篇词赋他已经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不待水镜出示后文便接道:“自其异者而眂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而眂之,万物皆一也。苏子瞻句法脱胎于《庄子》,风神脱略出,潇洒之意,亦从庄子之处来。”
唐朝。
反应极快地杜甫也咂摸出来了,笑着看向李白:“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苏轼心境,确与太白兄颇类。”
李白会心一笑,杜甫诵的是他的《襄阳歌》,他们都记得,苏轼后文的回答是水月清风,字里行间的意味,和《襄阳歌》那句的意境极为相似。
【苏轼将目光投向了江上的水月。江水长长久久地流着,它是变化的,可却从来没有流尽;明月总有阴晴圆缺,一月之内不尽相同,但到底没有什么增减变化。
从事物变化的角度来看,天地万物都是一瞬不存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但若是从不变的角度来看呢?长江永恒,明月常在,人皆长久,又有什么好悲伤的?
大家觉得这个变与不变的理论是不是很熟悉?没错,这不就像辩证法嘛!一分为二来看待,马哲果然深植于我们的文化土壤。】
“她说,什么哲?”李世民觉得自己没听清。
“回陛下,似乎是马哲。”长孙无忌答道。
李世民微一颔首:“鲁韦昌马,这个马应该是一个姓?”
孔颖达博学通达,将水镜里的话琢磨了一遍,沉吟着开口:“哲,知也,才见超绝谓之哲人。辩证法,想来应是那马姓哲人的学说?”
就是听后辈的意思,这个马姓哲人似乎在后世相当家喻户晓,否则她也不会默认听书的学子都知道辩证法。
一门学说而能如此深入人心,想起先祖孔圣周游列国而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情状,孔颖达眼中闪过一丝向往,后世真是治学之胜地啊!
吴中。
张若虚听着那句子,忽然想起自己见惯了的江月风花。百代殊隔,明月恒久,眼前这轮明月见惯了千古风流,复又照着他,而那苏轼看的,焉知不是这轮明月?他忽然淡淡笑开: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这何尝不是,千里共婵娟?”
中唐。
李贺微微抬头看着水镜,他的脸已经消瘦得可以现出高高的颧骨,眸子是一贯的黯淡忧郁: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是如此吗……?”
病态的嘴唇嗡动着,他神态若有所思。
【苏轼接着举例,他说天地之间,各类事物都有自己的主人,假如这东西不是我所拥有的,那哪怕只有一毫一厘,我也不愿求取。
但那江上的清风和山间的明月是无主的,闻之成声,目见成色,声色大观,皆是自然的馈赠,而又“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这种自然之瑰藏,你我二人却能共同享有。
人生何其宽广,我们何必拘泥于眼前得失?不如默享这江上清风、山间明月的快慰。毕竟和优雅博大的自然相比,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呢?】
唐朝。
王维喟叹一声:“德广难穷,名为无尽;无尽之德,包含曰藏。无尽藏海,包罗万物,这是佛家语。”苏轼当真是有佛缘之人,如果能与他对谈,想必亦是“饮酒乐甚”吧!晚唐。
“十上不第”的诗人罗隐忽然放声大笑:“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北宋。
欧阳修起身,目光悠远:“苏轼此赋,脱尽骈俪陋习而纯以散句笔法,行句之间却自有诗韵悠然,更兼生命苦短之叹、变与不变之理,释家之安适、道家之任真自然,以及夫子的优游出处,尽在其中矣。国朝文章,有此子,虽与万世争光可也,我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啊!”
梅尧臣默然,他不曾想苏轼还会有那样的心性,在寂寞沙洲冷里,望见清风明月的悠然。一个轻狂桀骜的才子,在黄州成熟了。
他忽然忆起先前提到的苏轼的词: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从苦难里超越,方能成为大写的人。
梅尧臣也笑了:“病树前头万木春,是该让让咯。”
他就是觉得有点遗憾,苏轼怎么就不多写些诗呢?大宋的诗坛也需要这样的才子啊!
【他最终在宇宙的无限和生命的无穷中找到了基点,进入了通脱豁达的境界,变成了我们熟悉的那个乐观豁达的苏轼。
文章的结尾,客似乎被他说动了,于是再次欢颜,两人重又对酒畅饮,舟中醉梦,“不知东方之既白。”这样放大洒脱的随性潇洒,真真是一个风流名士!
我想,苏轼应该也是以风流人物自许的,“风流”是他的理想境界,既有曹操、周瑜那样的英豪之气,又有“变与不变”这样的智性。】
客栈。
苏轼微一勾唇,他觉得这个解读颇合他的心意,如果有什么能概括他向往的境界,他想,那确实是风流吧!
另一边,早已对苏轼相当满意并默认对方为自己门生的欧阳修笑眯眯地一捋胡须:“真名士自风流。我大宋,怕是也要出一个李太白样的人物咯!”
梅尧臣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赋都要说完了,楚姑娘怎的不强调错字了?”
他觉得按后世的情况,余下几节中的易错字明显更多啊!
话音刚落,梅、欧就看到水镜里出现了一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