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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84年,李清照出生于山东章丘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李格非进士出身,曾学于苏轼,被称作苏门后四学士。算起来李清照还是苏轼的徒孙呢!】

“还有这层关系?”

苏轼微微错愕,随即有些破防:“不是,这徒孙嘴起师祖来都这么不留情面?!”

【她的生母是宰相王珪的女儿,名门之后。继母则是状元王拱辰的孙女,亦善文词。这样的家庭孕育出来的女儿怎么会不钟灵毓秀呢?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父母还相当开明,依着她读经史、习诗书、阅万卷,纵着她年少嬉游不知愁。】

楚棠放了一小段视频,视频中清丽娇俏的少女一身罗裙与玩伴在荷花池里行舟,朗朗月色下、荷香幽幽里,她们笑语欢歌,把池塘里栖息的鹭鸟都惊得飞起来了。

船上的少女被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又一齐笑出声,笑声如串串银铃似的。水镜下的众人仿佛也被这快活的气氛所感染,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与此同时,屏幕上出现了那首后世中小学生耳熟能详的《如梦令》,王维轻扫一眼,眸中微亮:“这首小词写得鲜活而富有生趣,真是清丽绝伦!”

裴迪也跟着点头:“我记得你有一句‘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意境与此词颇有相通之处,不过你之诗得之于静,她之词得之于趣,各有千秋。”

“是啊。”王维悠然一叹,“醉渡莲塘,妙趣横生,可你再看先前那首《声声慢》,直让人有从《望岳》到《登高》之悲。”

从《望岳》到《登高》,是李唐王朝沉痛的家国动乱。

想到这里,两人一齐沉默了下来。

宋初,汴京。

李煜想到了自己的旧时之作,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那时的他,何尝不是年少不知愁呢?如今笔下却只剩了“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就像那李清照,在“沉醉不知归路”的嬉游后,惟余“凄凄惨惨戚戚。”

词家三李,除却太白,同病相怜。

【年岁渐长,她嫁给宰相赵挺之的儿子赵明诚。其后,她的诗词中有了爱情的甜蜜与苦涩,这也是彼时的她最深沉的幽怨。

他们夫妻俩都是文艺青年,日常就是赌书泼茶、收藏鉴赏古董,有点钱全花在金石字画上了。其实当时朝堂上已是风云变幻,但左右还扰不到他们。

可没想到,兵戈骤起,踏破安宁梦。】

楚棠为了让讲解更有代入感,换上了一种略显沉重的语气,众人的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公元1125年,金灭辽,随后将屠刀对准宋朝,分两路兵马攻宋,宋徽宗赵佶惊惧不已,仓皇退位,传旨自己的儿子赵桓继承皇位,是为宋钦宗。

1126年,金兵入侵,围困京师。

1127年,金兵灭宋,俘虏徽、钦一帝,北宋皇室宗亲近五千余人沦为俘虏,其余文武官员及家眷、工匠技师共九千多人一起被俘北上,至于被迫北迁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一连串史实砸得众人有些发懵,秦皇汉武等君王俱是难以置信:“他们的皇帝做了异族的俘虏?!”

还一下子去了俩?!

北宋。

赵匡胤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这就是他提心吊胆了数月的异族入侵,宋人南渡!

“两年之间,国祚毁于一旦,皇帝软弱无能不思抵抗,反倒急吼吼地退位让儿子顶上;朝堂文武百官无一人可力挽狂澜,这就是国朝的好君主、好臣子!”

他痛心疾首眸中怒火几欲化为实质,预期愤怒又痛心:“几代之间,大宋竟已破败至此了吗?!”

殿中诸人都不敢答话,他们也震惊极了,皇帝王公都做了俘虏,这朝堂不是被异族一锅端了吗?!想到史书里记载的异族之人的凶残,他们不由得脊背发凉。

平时总是冲上前惺惺作态给自家皇兄灭火气的赵光义也没有吱声,暗想皇兄这后代看起来真是不怎么样啊,两个怂包,若真是自己的后代篡了位,一定不会像这样没骨气。

正想着,楚棠又放了一个视频,这是她特意为这次课剪辑的。作为南北宋之交的女词人,李清照的人生经历极具代表性,不了解当时的历史事实,学生可能无法与她产生强烈的共情,也就无法理解《声声慢》这首词里深重的仇怨,更无法理解李清照的时代意义,她打定主意要把这段空白补上。

画面转换,令众人意外的是,前面讲得惨烈,水镜里播放的视频竟是分外的……安详?

悠扬的太平调里,一幅泛黄的长卷悠然开启。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长街之上熙熙攘攘,茶楼酒肆、饭庄医馆、脂粉铺子、成衣店鳞次栉比,街道上来往的商贩、行人摩肩接踵,恍惚可以听见热闹的叫卖声。

“是啊是啊!”另有人附和道:“这条街瞅着像我们常去的那条?确实热闹得很。这后世人真是神通广大,还能知道咱们过的啥日子。”

这画画得写实,北宋人觉得神奇,而南宋诸人却是目露怀念,那就是他们的汴梁啊!看着就像做梦一样。

唐朝。

李世民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不是没有在水镜里看过盛世大唐,这宋城分明比长安还繁华许多!他拧了拧眉:

“这宋朝看着也是个强盛之国,怎的这样不堪一击?”

从皇帝到百官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另一边。

张择端惊得手里的笔差点掉了:“这上面……是我的《清明上河图》吧!”

不待他回神,悠扬的乐曲一变,隐隐有兵矢之声传来,并逐渐迫近、变大,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破空而来是的箭矢无情地射向长街,画卷中间忽然燃起了火,满城繁华瞬间没化为飞灰,张择端目眦欲裂,仿佛真看到毕生心血被人烧毁似的伸出手。

“——不要烧!”

张择端大喊。

一片冷灰里,众人看到金兵在汴梁城烧杀抢掠,看到胜利者残忍的微笑,看到皇帝王姬、百官妻女摇摇北上衣衫褴褛,看到那些女子在北上途中几乎无时无刻不被金兵抓去□□虐待,而他们的丈夫、父亲、君王却只眼睁睁看着没有一个反抗。

异族帐前,他们看到两位皇帝发髻散乱,□□着上身,只披羊皮跪倒在首领面前,诚惶诚恐;皇帝身后,妃子王姬同样披着羊皮,满脸屈辱,围着惊人的太庙爬行了一圈又一圈……

“肉……肉袒牵羊!”

众人大惊失色,仿佛一滴水落到沸腾的油锅里,各个时空倏然炸开。

所谓肉袒牵羊,见于西周时期,当年周武王攻刻殷都,纣王之叔微子光着身子左手牵羊、右手持矛、膝行向前以示归顺。后来《左传》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如“楚子围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说的则是东周时期楚郑之间的旧事。

肉袒牵羊,是虽冠着一个礼字,却是降者最大的羞辱之一。

“砰——”

汴京城中,赵匡胤一脚踹翻面前的御案,当场气晕了过去。

咸阳。

秦始皇脸色阴沉,冷厉的眸狠狠盯着水镜里的画面,如果眼刀能杀人的话,他早已将里面的异族人和无耻君王杀了千万遍!

“身为皇帝,却向着异族人……”

他说不下去了,他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里摇尾乞怜之人竟是宋朝的皇帝,怎么会有这样窝囊的皇帝?!

大殿之中,蒙恬王翦俱是握紧拳头涨红了脸,热血男儿最见不得国家遭难百姓受辱,更何况那里面的女子……他们顾不得御前失礼,破口大骂起来:

“该死的蛮夷欺人太甚!那两个皇帝是怂包吗?!”

“什么大宋,干脆改名叫大怂好了!”

汉朝。

青铜的酒樽被扔到地上,刘彻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的惊怒:“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他单知道宋朝会被异族入侵,却不知竟是这样……

“看看,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

他叫道:“这就是异族,这就是被异族攻破国都的下场!金人也好,匈奴也罢,哪个是好相与的?我们若软弱半分,异族的屠刀对准的就是大汉的子民!”

刘彻太有代入感了,自高祖起,匈奴一直威胁大汉的边境,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即使知道了未来会有封狼居胥这样的不世之胜,乍然被靖康之变这样的画面冲击,他仍然免不了心惊。

“陛下!”霍去病双眼冒火,“我从今日起便去军营,宋朝有孬种,我们大汉没有!”

少年人的声音清朗,含着怒气掷地有声,一旁的卫青难得没有阻拦自家外甥,他无法想象如果水镜中的事情发生到自己的身上,如果是自己的姐姐被这样欺辱……素来谨慎的将人红了眼,双手抱拳直视君王:

“陛下,大汉,没有孬种!”

“好!”

刘彻大喝一声,握住一人的手:“我有一位,卫国戍边、封狼居胥指日可待!”

众人看向殿中的君臣,没有说话,再多的理由在水镜的画面面前都会无力。是,那是金人,是宋的顽敌,可匈奴难道不对大汉虎视眈眈吗?匈奴人难道会比金人良善吗?他们赌不起,唯有战。

唐朝。

李世民气愤地拍着桌子:“那宋朝,就是这么糟蹋我大唐的天下的?!”

堂下的孔颖达目光悲愤,不忍再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国君者,公器也,王朝威严之垂象。士人犹可杀而不可辱,何况人君?宋朝之精神,休矣。”

由他们的君王,亲手将那件琉璃金冕般的礼器打碎,风骨顿消。

北宋。

赵匡胤在一片慌乱之中悠然醒转,他捂着胸口,嘴唇颤抖:

“气……气煞我也!赵佶,赵桓,金人……朕恨不得一棍劈死他们!”

“皇兄,皇兄勿要动怒。”赵光义连忙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都是许久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