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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李清照气得浑身发抖,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词中的哀感,脑中尽是大宋沦亡卖女子求和的消息,这些……这些竟然全是现在的好官家和他的儿子造成的!

“我就说,如今平顺,大宋再怎么样也不会那般不堪一击,原来……原来是官家……!”

李清照说不下去了,她再想起先前那首《夏日绝句》,想起辛弃疾词中对孙权刘裕的追念,大宋不仅是没有霸王和孙权刘裕,它甚至……甚至连蜀主刘禅都没有啊!

南宋。

宋孝宗赵眘再听一次宋室的血泪史,双手握拳目眦欲裂:“靖康耻,犹未雪……!”他念起岳武穆当年的词句,只觉全身的气血都涌了上来。喃喃道:“朕错了,朕错了!”

辛弃疾扶住他迟疑道:“陛下?”

赵眘垂眸,竟有懊悔:“朕这些年只修内政,竟也信了那些人‘中外无事’的鬼话,却忘了大宋的耻辱从来没有洗刷掉,朕愧对百姓,愧对岳武穆啊!”

“官家!”

辛弃疾也红了眼眶,这些年来,他每每翻阅靖康旧事,未尝不叹息痛恨,是以日日不敢忘记祖父教导,一心以抗金为己任,可朝廷总是反应平平,如今官家终于是彻底醒悟了。

哲宗朝。

宋哲宗胸口剧烈起伏,颤着手拿起御碗就又要往下砸,不想底下坐着的简王赵似却比他动作更快急红了眼,根本不顾御前失仪,冲上去提起赵佶的后领,照着他的那人狠狠揍了一拳,怒骂道:“你混蛋!”

赵佶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打得趴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般。赵似那一拳打得集中,他的嘴角立时见了血,加上先前被哲宗打在额上的伤口,面上红一块青一块,好不狼狈。他目露凶光地看着赵似,又愤怒又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敢打我!”

赵似见他竟还想和自己理论,当场冷笑起来:“我打不得你,金人就打得你?这样贪生怕死,你有什么脸面对皇兄?!”

赵似是哲宗赵煦的同母弟弟,向来敬佩兄长的为人,皇兄素有壮志,心系大宋江山,他很是心折。可是这赵佶呢,短短几十年,就把大宋的天下糟蹋成这个样子,他怎能不气?!

赵似怒气冲冲,赵佶听了他的话确实猛然反应过来。皇兄?对,皇兄!赵佶一把推开面前的赵似,连滚带爬地攀上御阶,膝行到哲宗跟前,仓皇求饶:

“皇兄恕罪,皇兄明鉴,臣弟断然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啊!一定是,一定是这女子使得妖法要陷害臣弟!”

“你给朕闭嘴!”宋哲宗一声断喝,“史书刀笔,难道还冤了你不成?!楚姑娘身在千年之后,为何要陷害于你?你说这是她使的妖法,那也是为了帮朕,帮大宋斩奸除恶!”

“皇兄!”赵佶见他不听愈发慌了,“这……这都是书上的赵佶做的,和臣弟无关啊!臣弟……臣弟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令祖宗蒙羞的事啊皇兄!”

他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宋哲宗却是被他这副作态彻底激怒,一脚将他踹开:“够了!你也知道令祖宗蒙羞?你若当真还有廉耻,还有一点身为王爷的担当,就该自绝于天下,自绝于祖宗!”“皇兄饶命啊!”

赵佶爬过来拉着他的衣角,宋哲宗一把甩开,语气阴冷:“朕能饶你,天下人能饶你?你以为出了这个宫门,你能活着回去?”

多的是有人想要杀了他!

宋哲宗的眼中竟是森然冷意,仿佛如看死人一般:“鸩酒、白绫、匕首,你选一个吧!就当是朕,对你最后的恩典。”

说罢,他拂袖而去,临行前下令简王赵似全权处理相关事宜。赵似明白皇兄未竟的意思,冷着脸看向跪在地上如遭雷击的赵佶,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兄长若是选不出来,弟弟可以代劳。”

徽宗朝,天下大哗。

听完水镜讲述的百姓立时炸开,宋朝承平百年,他们已经过惯了安稳日子,结果水镜告诉他们几十年后他们就会成为异族蹄下亡魂,跟着懦弱无能的皇帝一起去死?!

“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有老者捶胸顿足。

“家国不幸,家国不幸啊!”

睦州,漆园。

一个精壮的汉子恶狠狠地一摸脸,眼中精光毕现:“同乡们!帝王无道,把我们逼上绝路。古人说得好,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官家不把我们当人,我们就反了他去!”

“对!反了他去!反正都是一死!”

“对!”

各州县,这样的呼声虽小但已成了阵仗,地方长官不是不知晓民间异动,可是想到水镜里的所见所闻,他们又都沉默了下来。

汴京城里,王公贵族和诸大臣家里乱成了一团,女眷的哭声与骂声比比皆是。不出三十年,他们就会被按价卖给异族,就为了换那所谓的官家的安稳!

“怎么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荒唐事?!”

有命妇红着眼一拍桌案。北宋民风尚且开放,她本是将门之女,血性不减男儿L,当下目眦欲裂,恨不得冲进宫去,却被丈夫一把拦住。

女子冷笑:“怎么,你也要卖妻求荣?”

她丈夫是方正士人,一心为国,听到这话瞬间急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没进宫门就会被拦住,不是白白送死吗?”

“那也好过被卖与金人!”

“你以为我想吗?”男子大喝,随即平静下来,抓住她的手沉安慰,“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今夜之后……”他四处一看,压低声音,“官家民心尽失,我这便修书一封给李少卿。”

太常少卿李纲,是水镜提过的人物,不会错的。

与此同时,不少人也和他想到了一处,纷纷去信给李纲、宗泽、种师道几人,各地的黄衫客也不约而同向汴京城疾驰而来,宫城之外一夕之间多了许多双探视的眼睛。

延福宫。

宋徽宗不可置信地看向一向端庄有礼的皇后和贵妃,眼中又惊又怒:“你们……你们这是想弑君不成?!”

“官家说笑了。”王皇后笑得温和淑雅,眼中却尽是冷意。

“官家近来偶感风寒,太医嘱咐要卧床静养,按时服药,臣妾也是为官家好。”

“你放肆!朕的亲卫呢?怎么还不来护驾!”赵佶大吼道,却是无人回应。

“官家如今哪还有什么亲卫?”郑贵妃接过话,她在深宫无聊,也读了些书,当下便刺道: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贼残之人谓之一夫。妾和姐姐不是在弑君,而是在,诛独夫。”

说罢,已有宫女一拥而上按住他的手脚,将浸了蒙汗药的帕子捂在他的口鼻之上。赵佶瞪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儿L,终于晕了过去。王皇后深吸一口气,挥手让宫女将赵佶绑了扔在床上,自去了外室。

“姐姐。”

郑贵妃跟了过来,欲言又止。

王皇后狠狠闭了一下眼,招来侍臣沉声道:“传命下去,说陛下有令,急召开封府尹林摅林大人入宫,再去诏简王赵似与宗泽、种师道二位大人,命他们火速回京,共商国是。”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仔细来看,宋朝的意难平实在太多了。辛弃疾大呼“杀贼”,溘然长逝;老将宗泽高呼三声“过河”,抱憾而终;而最令人扼腕的,莫过于岳元帅那两句“天日昭昭。”】

【岳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出身寻常,敏而好学。少读兵法,天生神力,20岁从军生擒敌人,几百骑兵就可以打得金兵节节败退。靖康之变后,他北渡黄河,始终活跃在抗金一线,收复建康,纳土六郡。名震洞庭,长驱伊洛。挺近中原,神州几复!】

水镜的讲述突然振奋,众人的心似乎也随之振奋起来。

当然,如果没有后面那一句的话。

【却又在即将直捣黄龙的时刻被帝王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功败垂成。】

水镜下是一阵难言的寂静。

汉朝。

刘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不是,”他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朕怎么有些听不明白,这皇帝在即将取胜的时候把大军召回去了??!”

未央宫中的臣子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述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

刘彻身侧的卫青后知后觉地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岳飞的情境,好了,不能再想了,火气根本压不住!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有些艰难地开口:“他们的皇帝莫非当时正身体抱恙,烧糊涂了……?”

不然根本无法理解啊!

“咳咳……”

众人轻咳一声,心说卫青到底是个厚道人,说话委婉,要让他们说,这皇帝八成是有病!

觉得皇帝有病的不止武帝朝的君臣。

汉初。

刘邦瞪大眼睛,与自己的后代臣子保持同样的脑回路:“这皇帝别不是疯了吧?!”

唐朝。

李世民试图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一点:“除非金人迂回直入宋都,皇城告急,否则朕想不到有什么必然回师的理由。”

汴梁。

赵匡胤握着的拳头下意识的收紧,不断调整呼吸以做好继续听下去的准备,而南宋及以后诸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掩面,不忍再听那一触碰就会让人怨愤交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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