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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赢钱,林五六等人也笑呵呵的推钱给他。

瞧着眼前这一幕,朱高炽只觉得自己的三观正在被冲击。说好的禁足呢?

说好的修身养性呢?

这是在干嘛?

“老二……”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的开口,打破了那热闹的场景。

叼着牙签的朱高煦和林五六等人回头,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朱高炽误以为自己进了北虏的营帐。

“大哥?”

“大哥?”

朱高煦开口,林五六等人疑惑随从,却在反应过来后立马起身朝着朱高炽作揖:“殿下千福……”

“嗯……”朱高炽还有些发愣,简单应了一声。

朱高煦见状也对林五六他们吩咐道:“你们收拾钱先去后院帮我照顾下赤驩。”

“是!”听到朱高煦发话,林五六等人立马把桌上的钱搂走,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向了后院。

好在桌上还有喝的,朱高煦用旁边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递给朱高炽:“大哥请坐。”

“嗯……好……”朱高炽还没回过神来,接过杯子就喝了一口,但下一秒又吐了出来:“怎么是酒?!”

他表情惊讶,朱高煦却心疼道:“这可是东宫送来的御酒啊……”

“御酒?”朱高炽闻言,当即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顺便吧唧了嘴巴,好像在说味道不错。

“大哥怎么能来我这里了?”朱高煦瞧朱高炽那模样,笑着为他添了酒。

朱高炽闻言,也才说起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爷爷叫我来找你,问……”

他将朱元璋吩咐的事情说出,朱高煦听后却不假思索道:“把宝钞都暂时收起来,不要发放给军士和官员。”

“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把云南的金银铜矿给开采出来,弥补户部遭受的亏空。”

朱高煦说的很有条理,想来是很早之前就想好了应该怎么安排‘以钞抵税’后的事情。

瞧见他这么说,朱高炽也点了点头:“云南那边爷爷也安排好了……”

他如实将徐辉祖等人出镇云南的事情说出,饶是朱高煦听后,也不由觉得这阵容十分豪华。

如果不是平南将军是自家舅舅,他甚至都想说“这阵容就是栓条狗都能吊打东南亚”的话。

“看样子云南那边的金银铜矿数量不少,不然皇爷爷他们不会派这么多人前往……”

朱高炽感叹着,不过感叹的同时他又看向朱高煦,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老二啊,你跟哥哥我说说,咱们北平有没有哪里有金银铜矿的?你跟我说,我绝对不跟爹说,以后那矿开了,你我三七分,你七我三。”

“……”看着眼前朱高炽财迷的模样,朱高煦很是沉默。

他抖手甩开了朱高炽的手,扯扯袖子道:“我一个人也能开,况且北平周边的金银铜矿早就被朝廷开采了,轮不到你我兄弟。”

朱高煦这次倒没有说假话,河北地区后世出名的几处矿脉从汉唐时期就已经被发现并开采了,到了明代则是被朝廷直接接管,确实没他们兄弟俩什么事。

“唉……”听到北平周边没有未发现的金银矿,朱高炽很是失落。

不过他也只是失落片刻,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高煦,笑呵呵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皇爷爷传话,顺便看看你有没有被苛待。”

“现在看你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朝堂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机会就会和皇爷爷说情,总有一天会让你这禁足解除的。”

朱高炽侃侃而谈,表情却很是认真。

瞧着他的模样,朱高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并不在意老朱对自己的禁足,因为这种时候对自己禁足,反而是在保护自己。

自己为傅友德求情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开了,尽管朱允炆不在意,但庙堂上那些东宫党却恨不得弄死自己。

想到这里,朱高煦也不由询问道:“近来,可有弹劾我的奏疏?”

“没有……”朱高炽摇摇头,并说起自己的看法:“起初我也很奇怪,话说你这次祸闯那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人弹劾你。”

“但是这段时间江南钞价不断增长后,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现在就是江右、浙东那群乡绅富户眼里的香饽饽,他们就算再不喜欢你,却还是希望你好好的。”

“钞价……”朱高煦呢喃过后不由苦笑,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当初胡诌的‘看山点矿’却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脑中还记得的地方金银矿已经不多了,这看山点矿的本事能保自己一时,却保不了自己一辈子。

等自己的价值被榨干了,恐怕这些江右、浙东的文人就要对自己群起而攻了,毕竟自己身上的‘黑料’可不少。

朱高煦的苦笑被朱高炽看在眼里,他拉了拉朱高煦衣摆,小声道:“你现在本事那么大,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脱困的办法?”

朱高炽总感觉自家老二这一年以来成长太多了,让自己难以捉摸。

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脱困的办法,可他还是一直忍受禁足的待遇,这让朱高炽很不理解。

面对这个问题,朱高煦笑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岔开话题道:“这次事情结束,我应该就能回北边了。”

他这话说出,朱高炽为之一愣,却又在片刻后反应过来,点头道:“回北边好……回北边好,北边没那么多事……”

说着说着,他面露疑虑:“只是以眼下的局面,你确定你能回去?”

朱高炽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眼下的朱高煦已经先后说出了好几篇关于治国的文章,而且在外人看来他还精通‘看山点矿’。

拥有这样的本事,即便他只是一个郡王,却得以一个王世子的身份来对待。

在这南京城中,诸多藩王的子嗣都被召集起来前往大本堂读书,这为的不是让这群人学到多么高明的学识,而是将他们作为质子来集中管理。

除非亲王薨逝,不然很少有王子能返回封地。

王子想要回封地本就困难,何况朱高煦这样的王子。

“应该能”朱高煦微微颌首,他知道老朱既然让朱高炽来问自己话,那就说明他现在已经安全了。

既然安全,那距离解禁也就没有多长时间了。

瞧见他这么说,朱高炽也不傻,当即就明白了朱高煦的意思。

眼下能让朱高煦离开南京的,只有自家皇爷爷,如果是他开口,那即便庙堂上的文武官员再怎么劝阻,朱高煦依旧能前往北边。

不过,即便是自家皇爷爷,恐怕也得找一个比较好的借口,才能顺利的让老二离开。

朱高炽心思活跃,不免有些羡慕道:“你若是能回北边也好,爹娘身边只有大姐小妹她们四个,身边没个男丁总是不方便。”

“只是北边苦寒,你这次回去恐怕要和爹上战场了。”

虽然羡慕朱高煦,但在朱高炽看来,他依旧觉得具有江南烟雨的南京城更繁华,居住起来也更舒服。

相比较他,熟知历史脉络的朱高煦并不对南京留恋。

在这繁华的南京城,他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只有去到了北边,他才有施展自我的空间。

“我该走了”

见朱高煦不说话,朱高炽看了一眼时间便站了起来,朱高煦与他一起站起身来,送他出门去

只是到了院门门口,朱高煦还是停住了脚步,看着朱高炽跨过了那门栏。

直到快要上车,回过头来的朱高炽才看到了留在门里,距离自己三四步的朱高煦。

目光对视间,朱高煦也坦然笑道:“这就是我要回北边的原因。”

“……”朱高炽沉默了,他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在车夫抖动马缰后,马车缓缓启动,载着朱高炽离开了这条小巷子。

望着那离去的马车,朱高煦吐出一口气,门口的两名甲字小旗兄弟还安慰道:“殿下,您别难过,还有俺们陪你呢。”

“滚滚滚,要你们一帮男人有什么用!”听着俩人的话,朱高煦嫌弃的摆摆手,却又在说完后笑着朝院里喊了一嗓子:

“来人!给张武、王洪换班,接着打牌接着喝酒!”

朱高煦这一嗓子喊完,原本还寂寂无声的后院立马就热闹了起来,一帮糙汉子如龙似虎的从后院冲出来,摆牌的摆牌,倒酒的倒酒。

瞧着眼前这一幕,朱高煦咧嘴一笑,这才是他想象中的郡王生活。

当然,如果把这群糙汉子换成一群长袖绮罗的扬州瘦马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