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穷途末路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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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之德,好生为大,人君法天,爱人为本。四海之广,非一人所能独治,必任贤择能,相与共治……”
永乐三年五月二十二日,在朱棣出塞之前,他还不忘写了一份圣旨,准备将自己的治国理念宣告群臣,以此表示他虽然远离庙堂,可依旧关注庙堂的一举一动。
奉天殿前的华盖伞下,朱高煦听着鸿胪寺卿说完一切,这才站在金台前开口道:
“陛下远在漠东亲征,仍不忘朝政,尔等身处京城,理当进行理政,切勿行小人龌龊之举。”
“近来不少官员都被检举贪污受贿,孤希望尔等之中都是清白之人,清白之身。”
“即便不是清白之身,也可以早早更正,以免牢狱之灾。”
“臣谨遵教诲……”
朱高煦说罢,群臣纷纷作揖行礼,而他也继续道:
“六部准备草拟,即日起迁徙南直隶、江西、浙江、福建等无土地之民前往河南、安南等地开荒。”
“户部批条子,免流民一年赋税,并可凭朝廷下发的条子,在当地县衙兑开荒口粮,或领取熟地。”
“若是开荒,便每人每月可凭着条子兑四斗开荒口粮。”
“此外,调税务司一千税务郎入河南核实维护此政,凡是有包庇贪污行为之人,三族皆流放肇州。”
由于安南迁徙人口工作一直进展不是很顺利,朱高煦也不得已开始强行移民百姓。
这政策下发下去,提到名字的各地衙门即便再怎么不情愿,可为了避免税务司派人调查,还是不得不强征些百姓南下安南,北上河南。
这样的政策对那群安居乐业的无土地流民不公平,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们的牺牲只能靠朝廷的开荒口粮来弥补一小部分了。
维护好开荒口粮的事情,成为恢复河南民生的重中之重。
至于安南,虽然那边还没送来具体的《黄册》和《鱼鳞图册》,但当地无主的耕地数量恐怕已经多得种不过来了。
迁徙去安南的百姓,大部分都是生活在已经被开发的城镇,不会有染上疟疾和疫病的风险,完全可以直接从交趾都司手上领取无主耕地,直接生产。
正因如此,朱高煦才会说免一年赋税,因为移民过去就有熟地可以耕种,并且由于安南的气候问题,移民也不用熬什么寒冬,一年可以种三季,这是北方比不了的。
交趾、河南、辽东这三个粮仓如果都能开发出来,那迁都北京对南方来说负担就不算大,陕西和云南的负担也会减轻。
历史上明朝只开发出一个河南粮仓,结果还因为中后期的丈量问题而无法获知河南的真实土地实力。
同样面对旱情,西北的陕西挺了不到一年就民变了,河南还在过着随礼都要随数十文的舒坦日子。
要不是崇祯三年的大旱灾波及太大,紧接着又来了蝗灾和流民,河南说不定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现在朱高煦大力修建水坝、堰坝、束水闸,为的就是让黄河安安稳稳的不要决口。
只要黄河不决口,河南的开荒工作一定会非常顺利,毕竟现在河南的问题是人不够,而不是地不够。
况且这些土地已经经历了几千年的精耕细作,抛荒不过就是这一二百年的事情罢了。
论开荒,它们可比渤海和辽东容易多了。
没有树根、石头这些碍事的东西,一个熟手一个月就能开垦出一亩熟田,入冬前翻翻土,来年就能耕种。
只要有足够的人,河南的大部分土地都能复耕,少部分只需要重新修建水利设施就能恢复两宋时期的状况。
人不管在哪一个时代都代表了一种资源,而河南缺的就是这种资源。
与它一样的还有北平,至于陕西则是得考虑土地承载能力。
自唐代世界范围内降温开始,降水线就开始不断向东后退。
明代陕西的土地承载能力已经远不如两宋,更不如汉唐。
唐代陕西在天宝年间人口达到四百六十余万,但这只是在册的纸面人口,并且当时关内道还有长安城这个人口百万的负担。
没了长安后,即便没有了河套,北宋巅峰时期的永兴军路、秦凤路则是达到了七百余万。
明代陕西面积比北宋大,但气温略降,可即便如此,按照晚明文人所说的各地真实人口是《黄册》所记载三倍来算,明代陕西也养活了不低于七百万人。
在天启年间的旱情爆发前,陕西就已经有了民不聊生的情况发生,粮价只有临近河南与四川的地方还算低,其余地方粮价都比关东要高出太多。
大明在陕西及甘肃有二百三十余万口,但这个数据是洪武二十六年所记载的,距离如今已经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时间,谁也不知道陕西和甘肃有多少人口。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陕西和甘肃的人口民族比例是极不合理的。
就朱高煦与朱棣治理大明以来的三年时间里,陕西和甘肃先后爆发了二十六次鞑官和色目官员的叛乱。
这还是能呈奏到他们面前的次数,在五军都督府那里恐怕更多。
色目与蒙古人在西北占据半数都算保守了,真实情况恐怕要更多。
迁徙西北色目、蒙古百姓入关东,甚至江南,然后迁徙汉人前往当地,这才能慢慢解决当地的问题。
“此外,迁徙色目、蒙古等百姓前往山西、湖广、山东等地。”
朱高煦补充结束后,便不等群臣开口,直接示意鸿胪寺卿退朝。
“退朝——”
“殿下千岁……”
群臣似乎早就习惯了朱高煦专断独行的朝会方式,也没有人会来说他的不是,因为说他的人,已经被朱高煦利用陈瑛、纪纲二人给处理了。
洪武年间四大案的老味道,似乎又在南京空气中飘散了起来。
乘坐金辂,朱高煦返回了春和殿,朝臣们则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他们有的走出宫去衙门办事,也有的去文华殿班值,总之就是不想在奉天殿广场上站着。
庙堂的气氛让他们浑身不自在,甚至不由得怀念起了朱棣执掌朝会的时期。
此时此刻,希望朱棣早些结束北征,返回江南的官员是越来越多。
不提他们的想法,返回春和殿的朱高煦便投入了处理政务之中。
一百六十余本奏疏批阅起来耗费精力,各地发生的战事、赈灾、蠲免等事情都需要他过目。
“贵州的苗瑶叛乱是愈发频繁了,看样子是抢上瘾了,不知道天朝火器之威了。”
朱批了一本贵州瑶苗叛乱的奏疏后,朱高煦便调侃一句,并对亦失哈开口道:
“让顾成率兵奔赴贵州镇压叛乱,另在渤海、辽东训练十个火炮营。”
“殿下,十个是否太多了?”亦失哈询问朱高煦,毕竟一营三千人,十营就是三万人。
如今关外虽有二百余万百姓,但男丁也不过就九十几万,一下子募走三万人,确实有些太多了。
“不多,十个刚好足够。”朱高煦摇摇头,并让亦失哈调拨钱粮给关外。
“户部那边,今年秋税征收汇总后,再调山东、北平二地八百万石税粮给辽东。”
“若是郁新说太多,那就告诉他朝廷明年要迁徙人口充实漠东,这些钱粮之中大部分都是为漠东准备的。”
“其次,兀良哈驱逐后,将兀良哈秃城更名,并设为大宁都司治所,再置三个府,三个卫。”
“卫所军户充实后,其余发配当地的就地开荒为民。”
“卫所和府的名字,如果陛下有兴趣,便让他来取名,没兴趣就由我来弄。”
说罢,朱高煦将此事翻篇,继续开始处理奏疏。
在亦失哈的围观下,那一百六十余份奏疏并没有为难朱高煦太久,从辰时(7点)到下午的酉时(17点),所有奏疏被处理干净,这让亦失哈反应了过来。
“殿下,您差派给了北边奏疏?”
“我总不能独断朝纲吧,陛下是天子,理当处理奏疏。”
亦失哈才说完,朱高煦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去把赤驩牵来,我练练马术。”
“是……”闻言,亦失哈苦笑无语,而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的朱棣却怀疑人生。
“今日的奏疏怎么这么多?”
兀良哈秃城内,朱棣看着已经处理完的九十多份奏疏,以及还没处理完的二十几本奏疏,不由得质问起了派送奏疏的官员。
“回陛下,这是太子定下的,陕西、山西、北平、河南四省的奏疏都在这里了。”
“荒谬!”朱棣闻言立马将朱笔摔向了那官员,直接开口道:“陕西和陕西行都司的奏疏送去南京,河南的也是。”
“日后俺这边,只收山西和北平的奏疏!”
“臣领旨。”官员匍匐应下,随后将朱笔捡起来递给王彦。
王彦将朱笔拿给旁边的小太监清洗,自己则是换了一支朱笔给朱棣:“陛下,殿下此举也是为了让您放心。”
“俺现在在打仗,奏疏不宜太多,他给俺送这么多奏疏,俺怎么打仗?”
王彦一劝,朱棣更气愤了,不由得说道:“父子之间还用这样?”
“俺看他就是想要偷懒!”
朱棣生气叫骂着,那骂声也传到了木屋隔壁的临时殿阁处,被解缙等人听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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