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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

永乐九年正月,随着许多人异口同声的感叹,在大明内部苦练内功的时候,一艘船只也成功驶入了一个看上去并不繁华的海港。

这个海港很大,可它并不繁华,这点单从港口那许多空荡荡的船舶位便能看出。

足以容纳五十艘的船舶位中,仅有十三个船舶位有船只停泊,而那南北宽三里的混凝土码头上更是只有寥寥人影在走动。

“砰……”

伴随着脚下的船停入船舶位,甲板上的许多人纷纷看向了码头上的那个牌坊。

【吕宋港】

望着牌坊上的大字,众人心情十分忐忑,而码头上则是已经由十余名吏员接管。

他们手里拿着铁皮喇叭,对着这艘三千料的马船叫嚷道:

“所有人按照出发时的队伍下船集结,不识字的就问人,别像個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浪费大家时间!”

吏员叫嚷着,同时船梯也放在了码头上。

船上,许多人开始互相帮助的卸载家当,就他们那粗布麻衣的穿着来看,他们显然是一群日子不怎么样的普通百姓。

一辆辆板车被人力拉出了甲板,一辆车便是一户人家的家当。

不过由于朝廷有限制,他们的家当十分有限,仅有衣服裤子与布匹、口粮等东西,类似家具之类的东西则是一律不许上船,都在上船前贩卖处理了。

尽管只是三千料的马船,可随着百姓涌上码头,这艘看上去不大的船,却已经走出了近千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码头上,吏员皱眉质问船长,船长是个四旬汉子,闻言只能硬着头皮道:

“原本是两艘船,但是另一艘被吹断了桅杆,所以只能让我先载人过来了。”

“这是超载。”吏员脸上露出不喜:“要是船沉了,你们都得被流放。”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船长着急的解释,那吏员却抬手打断:

“算了,这次没出事情就不记过了,但下次还有这种事情,我一定会上报。”

“下次不会了,不会了……”船长连忙往那吏员怀里塞入一吊钱,那吏员见状也隐晦收下那吊钱,正色道:“下不为例。”

说罢,他舍弃了船长,开始与自己带来的十余名吏员交代事情。

不多时,这些吏员便将这近千人领着走向了码头深处。

直到远离海岸,这群人被按照铁牌上标记的数字分成八个总旗,分别被人带到了距离其它总旗不远的空地。

“你们这一总旗人最少,只有十七户,现在开始报数!”

“一!二!三……”

吏员一开口,这群拖家带口的平头百姓就好像经过训练般,条件反射的回应了起来。

“八十二!”

当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报完自己的数,那吏员皱了皱眉:“现在你们按照各自一户站到一起。”

按照吏员的话,这八十二个人开始以各自家庭为单位聚到一起。

十七个家庭中,大部分家庭都是有父母子女的,少数甚至是三代同堂,在其中,唯有一户显得十分突兀。

“你们家没有大人吗?”

吏员走到了一个家庭面前质问,说是家庭,但看上去却十分迥异。

这个家庭人数很多,足足有十一人,但其中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最小的只有八九岁。

“大人,我们是潮州府养济院出来的。”

年纪最大的一个少年郎开口询问,吏员听到是养济院的人,便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们各家选一个家主和我进屋学习规矩。”

吏员对众人吩咐了一声,随后便走进了身后的一间混凝土平房内。

各家见状,分别推出各家男人前往里面学习。

那潮州府养济院的一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十五岁少年郎也走入其中。

走入平房内,里面的空间大约二分地左右,还算宽阔,里面桌椅板凳都有,足够容纳五十人入座。

众人小心翼翼的入座,吏员见状也就直接开口道:

“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里长了,我姓刘,名全,你们叫我刘里长便可。”

自我介绍完,刘全继续道:

“你们都是南下讨生活的移民,来到吕宋后,朝廷会把你们安置在吕宋城北边三十里的一块荒地上。”

“虽然是荒地,但你们不用担心,那里基本上都是平原,当地的土人也被清剿,并且那里有一个正在建设的小石堡,小石堡内驻扎一个小旗的兵马。”

“稍许,我会带你们去领粮食、畜力和奴仆,还有农具、混凝土等开荒建筑的材料。”

刘全说完,下面的人便面面相觑起来,他们的诧异并不是朝廷给了他们那么多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他们南下前就已经知道,许多亲人也书信告诉了他们。

他们诧异的,是朝廷居然会给他们发奴仆。

“那个……大人……奴仆是什么?”

一个四旬左右的男人小心抬手询问,刘全闻言却平淡道:“战败后被俘虏的战俘,畜力不够就发他们给你们,不过不会太多。”

“另外,关于奴仆这件事情,朝廷也有律法,一旦有汉家女与奴仆私通,二者皆处以极刑,检举者可获得被检举者一半家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条政策之所以会出现,便是因为吕宋确实发生过这种事情,并且事情十分恶劣。

看天色还早,刘全便把这件事详细的告诉了众人。

简单来说便是永乐七年三月发生的一桩命案,一名女子与奴仆私通被发现,联手害死了丈夫及两个孩子。

由于案件恶劣,许柴佬将这两人押送至吕宋城,执凌迟之刑。

事后,许柴佬特意颁布了这条律法,以此警惕众人。

平房内,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刘全则是瞥了一眼众人道:

“好了,现在说说规矩……”

在众人注目下,刘全将吕宋的规矩给交代了一遍。

来到吕宋的移民,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来到这里后都归宣慰司管辖,而他们的身份则是屯田民户。

他们来到吕宋后,前三年不收取任何赋税,但每年都会组织田亩丈量的工作,另外也会时不时派发徭役,但徭役基本上都是围绕本村事务进行。

三年时间里,他们的口粮由宣慰司负责,每年会按照人头发放布匹与盐等物资。

从第四年开始,他们需要承担的税收是五税一,并且朝廷开始停止发放口粮与布匹、食盐等物资。

直到宣慰司改为布政使司,赋税才会按照布政使司的十税一进行更改。

“粮食你们不用担心,等会去领粮食的时候,是按照大口每月四斗,小口每月三斗进行发放。”

“大小口的区分以十二岁为界限,有没有异议?”

刘全扫视了众人,见没人开口,他这才合上了自己的文册,并说道:“现在你们可以出去,然后按照家庭排队进来登记造册,我们村子的名字叫做东河屯。”

说罢,他看着众人起身,并按照家庭为单位排队。

他们走入平房内,将所有人的性别、籍贯、年龄进行户籍造册。

八十多个人看似不多,却让刘全忙碌了整整半个时辰。

那堆养济院孩子的位置排在最后,刘全看了看他们的姓氏,都是统一的陆姓,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叫做陆愈,十六岁。

瞥了一眼陆愈,刘全整理了一下文册,确认没有纰漏后,这才带着他们走出平房,向着码头的大门走去。

整个码头都被围墙包围,只有一道可出入的城门。

吕宋的移民并不算多,往往八九天能有一艘船便已经十分不错。

因此今日这近千人,便是当下唯一的一支移民队伍。

队伍里,那堆养济院孩子的领头人陆愈看着铺设水泥地的吕宋城,在他眼里,吕宋城比潮州府要繁华得多。

街道上,马车来回奔走,许多商贾打扮的商人在城中忙碌。

他们的队伍在慢慢排队,城门背后便是一个粮仓,并有兵卒监管。

站在队伍里,陆愈看向了仓库,在那里瞧见了一个穿着官袍的圆润胖子。

他不知道那是蓝袍官员是几品官,总之那或许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员,因为为他们带路的刘里长见到那人都得隔着老远作揖,并且他身边还有穿着绿袍的官员在点头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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