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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折腾他?”武英殿内,朱高煦从未如此无语过。

他们父子到底是谁折腾谁,怎么弄得像是自己逼老头子北征一样。

“此事是太上皇提出来的,他当下身体还健朗,身为人子,父命难为。”

朱高煦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老实说如果不是老头子自己想北征,这次的北征朱高煦本来是准备安排孟章、朱能率大军出征的。

“若是如此,那臣现在就去规劝太上皇!”

尽管夏原吉很少与朱高煦争辩,但他与朱棣争辩的次数却并不少。

当然,每次都是夏原吉不同意,然后朱棣召朱高煦去为他的政策收尾。

在夏原吉看来,朱棣马上就六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实在不应该北征。

“你若是能劝好太上皇,那倒也省了些事情。”

朱高煦可不准备拦着夏原吉,尽管他不认为夏原吉能说服朱棣,但不让夏原吉试试,旁人还真以为是他想让朱棣北征呢。

这般想着,朱高煦也就不与夏原吉争辩了。

作为燕府旧臣,郭资见状也作揖行礼,跟着夏原吉往大明宫方向寻去。

瞧着二人的背影,朱高煦轻笑摇头,已经想到了老头子被夏原吉缠上后的场景。

“陛下,礼部尚书宋礼求见。”

夏原吉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字时,便有班值太监前来通报。

朱高煦颔首,亦失哈便开口道:“宣!”

不多时,六十多岁的宋礼便走入殿内,对朱高煦作揖道:

“臣,礼部尚书宋礼,参见陛下。”

“所来何事?”朱高煦放下朱笔,吐出一口浊气询问。

面对询问,宋礼再度作揖道:

“日本、朝鲜、暹罗、亦力把里、占城、甘孛智、满剌加、丁加卢、彭亨、勃泥、苏禄、大泥、满者伯夷、亚齐等四十六国使臣、商人共计三千七百人已经抵达南京。”

“剩余东国、北国、南国、帖木儿、黑羊、白羊、米昔儿(马穆鲁克)、榜噶喇(孟加拉)、沼纳朴儿(北印度)、底里(德里)、阿难功德(维查耶纳伽尔)等十一国尚未抵达。”

“以海军奏疏来论,大约明岁六月左右,护送诸国使臣的船只就能抵达南京。”

宋礼汇报结束,朱高煦也颔首道:“六军都督府那边开春之后就会开始在大明门外的广场进行阅兵。”

“来年七月初,山西、陕西、北直隶的兵马都会聚集到这里进行阅兵。”

“当下海外贸易占据国朝财政的四分之一,已然是不可割舍的程度。”

“东西南洋诸国也纷纷开始效仿我天朝使用火器,故而不免开始增添自大之心。”

“借助这次阅兵,不仅能好好威慑诸国,让他们了解天朝实力,也能保障我天朝子民在海外贸易不受小国排挤。”

“工部那边已经开始修建阅兵台,你们要与他们沟通好,另外菜肴也得准备好,虽说我天朝国力强大,但也不能看不起人。”

“一些该注意的饮食、礼仪什么的,还是得安排到位才行。”

“当然,这并非说要把他们奉为上客,须知我们是主人,而非他们,不要本末倒置,反倒让他们骄纵了。”

朱高煦并不担心这次的火车、燧发枪等物件曝光就会被这些国家抄袭成功。

这些东西可是他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弄出来的东西,别的不说,单单太学那七千多名太学士和三百多名博士就足够吊打整个世界的学者。

别说他们,就连大明中学毕业的那些学子所拥有的知识量丢到其他国家都能被奉为座上客。

正因如此,中学毕业的学子是不能前往海外的,避免他们携带知识逃遁他国。

这点也是因为朝鲜、日本、暹罗雇佣了许多大明小学毕业的学子后,朱高煦特意下旨规定的。

至于火器这方面,不管是挨了打的日本,还是每天从大明偷学知识的朝鲜,亦或者是南洋的暹罗、满者伯夷,小西洋的帖木儿国……

这些国家基本都在与明朝交手、接触中开始向着热武器发展,尤其是帖木儿国的沙哈鲁和日本的足利义嗣、朝鲜的……

“对了,我之前听闻朝鲜的李芳远病重,眼下情况如何?”

朱高煦想起了前些日子朝鲜上奏李芳远病重,准备让位给其子李裪的事情。

“回陛下,朝鲜来使汇报,李芳远在上个月病重去世,其子李裪暂摄国政,请陛下恩准其承袭王位。”

宋礼毕恭毕敬回答,朱高煦则是点了点头。

“这个李芳远倒也不傻,居然会从朝廷这边挖医生过去,反倒是让他多活了几年。”

李芳远原本该在洪熙五年病逝,但这厮很鸡贼的从辽东重金聘请了几個医生前往朝鲜为他治病。

虽说这群人帮助他多活了三年,但最终他还是倒在了五十九岁的年纪。

至于他的儿子李裪,便是后世棒子为之骄傲的世宗大王。

朝鲜半岛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自己的文字,贵族长期使用中原的汉字,但民间普遍不通汉文,因此官府常使用借助汉字拼写朝鲜语的吏读文体,但对于本来就不识汉字的百姓来说还是难以理解。

为了让朝鲜能有自己的文字,他还派官员先后十三次前来大明的辽东,向明朝学者黄瓒请求音韵学的问题,经过多年从中原不断的照抄修改,最后弄出了一本《训民正音》,也就是后世的朝鲜谚文。

不过历史上他能这么做,是因为当时中原的皇帝是朱瞻基和朱祁镇,而今中原的皇帝却是自己。

以当下大明在朝鲜半岛的影响力,李裪如果还敢创造自己的文字,那即便朱高煦不开口,朝鲜的两班也会把他喷的狗血淋头。

“朝鲜的李裪,我上次听说这人对天朝不敬,暂时先搁置对他的册封吧。”

“是……”

朱高煦只是一句话,便搁置了李裪的正统性。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李裪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别以为自己在北京就看不到他那些试图摆脱大明文化渗透的举动。

只要朱高煦愿意,他完全可以不用出兵就把李裪给玩死。

如此想着,朱高煦也颔首道:“没事就退下吧。”

“臣告退……”宋礼起身作揖,缓缓退出了武英殿内。

在他离开后,朱高煦也侧头对亦失哈询问道:“东西南洋诸国的火器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有调查过吗?”

“基本还是停留在火门枪和洪武铁炮的程度,另外他们的冶金不行,所以铸造出来的铁炮都有问题。”

亦失哈将西厂调查到的情况与朱高煦交代:“陛下,朝廷眼下人口已经破了万万之数,何不趁机将一些不臣之国夷灭?”

面对亦失哈的话,朱高煦瞥了他一眼;“这话是六军都督府的朱能他们让你来试探的对吧?”

“奴婢惭愧。”亦失哈直接承认了这举动来自六军都督府,朱高煦闻言也道: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吃下去容易,但消化不好吐出来的时候可就难看了。”

“他们想要军功我能理解,但也得考虑朝廷面对的局面。”

“告诉他们好好等着,这次北征结束后,十年内朝廷还会发动第二场北方战争。”

朱高煦所说的第二场北方战争,自然就是西域方向的亦力把里了。

当下亦力把里的歪思汗还算一个有才干的人,但朱高煦记得没错的话,他顶多也就十年的寿命了,即便他没有战死沙场,以他的年纪也活不了多少年。

况且这次出征,朱高煦也并非想着一口气把整个西域都吃下,而是要将吐鲁番乃至南疆地区吃下。

整个南疆人口也不过就是二十几万,将他们迁徙内地,稍微迁徙十几万罪犯就能充实当地人口。

煤炭配合抽水机,汉人很容易就能在那里扎根生活。

至于北疆,那就得看看他那时的身体状况,以及大明的局势如何了。

如果他收复不了,那交给朱瞻壑收拾也是可以的,以大明的实力想要收复西域并不困难,只要铁路跟上就能轻松实控当地。

况且他除了西北,还有更重要、更难对付的三宣十慰需要对付。

相比较地广人稀的西北,高山林密的西南才是重头戏。

王瑄、沐春、王魁、傅让都已经老了,所以他必须抓紧机会对付西南才行。

陇川铁路,就是大明对中南半岛改土归流的开始。

依托陇川这个粮仓和铁路,以及缅甸平原的大金沙江,向大金沙江左右不断改土归流。

总之不能忘战,宣德年间的武备废弛导致了土木堡之变,朱高煦可不能跟大侄子一样犯这种错误,他向来都是军事经济两手抓。

如此想着,他突然想起了人在陇川的朱瞻壑,不由询问道:“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江淮奏疏,殿下已经沉稳许多了。”亦失哈回应,朱高煦闻言也点头道:

“既然沉稳,那就让他在元宵过后返回北京吧……”

“对了,再传一道旨意给沐春、傅让、王瑄,以及我大哥和老三进京。”

“奴婢领命”亦失哈应下,很快便发出了圣旨向西南送去。

一晃眼,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便开始作响,洪熙八年如期而至。

只是相比较新年的硝烟,大明宫内的“硝烟”无疑更浓重些。

“太上皇,您年纪大了,北边苦寒,您身子熬不住的……”

“放屁,我的身体好得很!”

“太上皇,这次北征就交给臣吧。”

“朱能,你少在这里聒噪,小心我这次把你留在北京。”

“太上皇……”

“你们都给俺滚出去!!”

大明宫养心殿内,朱棣将夏原吉、郭资、朱能、李彬等人一股脑的轰了出去。

众人即便被轰出去,却依旧跪在殿门作揖,隔着门窗规劝朱棣不能北征。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朱棣没少被夏原吉和郭资两个人轮流“骚扰”,不仅仅是他,就连许多燕府的武官勋臣都纷纷来大明宫劝他不要上战场。

可是,他们这群家伙怎么知道朱棣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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