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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建议拔擢王回为户部尚书,另外臣想了想,还是觉得下放为官,一点点磨炼更适合臣未来之路。”高观主动开口为朱瞻壑担了责任,并且主动要求下放。

他来时想了想,徐硕让自己主动下放所说的那些很有道理,但这并非是在说自己真的不适合东宫,而是以退为进。

他若是下放,下面人便会知道他是建议后才被下放的,也就是说已经被殿下惩戒了。

如此一来,殿下的威严树立了,而他也不会被下面人忌恨。

“便是连提点人,也要如此隐晦么……”

高观在内心苦笑,同时觉得徐硕这个人情,他确实欠的有些大了,日后要偿还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殿下,臣也建议拔擢王回任户部尚书,等待陛下旨意后再京察!”

不等高观反应,张渤海突然站了出来,不仅同样为朱瞻壑分忧,也为高观这件事分担了些责任。

对此,高观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似乎说张渤海不用这么做。

二人如此情况,哪怕朱瞻壑深陷局中,却也知道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了。

面对二人的话,他若是现在答应,那自然可以摘除自己的责任,但那样的他便不是他了。

他脸色不好看的向偏殿走去,脚步急促的同时声音也略微压着脾气。

“这件事我自有考虑,你们都退下吧……”

在他的吩咐声中,众人先后作揖回礼,而后百感交集的退出了春和殿。

王骥与陆愈走出春和殿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高观与张渤海作揖,而二人回礼显得极不情愿。

尽管知道王骥与陆愈有自己的难处,可谁又愿意能对算计自己的人笑脸相迎呢。

王骥与陆愈也自知理亏,作揖过后便匆匆离开了春和殿。

高观与张渤海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对视一眼,走到了东宫的城道上。

“你其实不必站出来为我说话,你若是站出来,殿下便难做了。”

“殿下若知道后果如此,恐怕我不站出来则会被记下。”

高观劝说张渤海,张渤海却摇摇头反驳道:“我若是连帮你说话都不肯,又如何让殿下继续信任我呢?”

“此外,你我还是太过年轻,只当进入东宫便只需要对付外面的人。”

“却不仔细想想,为人都是站在各自立场想事情,而你我与王骥、陆愈大有不同,他们又从何而谈来为你我考虑呢。”

“唉……”高观也叹了一口气:“若是文清在此,恐怕今日尚德公还未开口,便已经被他打断了。”

“文清恐怕也不好受。”张渤海道:

“王回复起户部尚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江南官员与十六家商帮牵扯过深,若是陛下要兴大案,必要对他们下手。”

“朝廷那五千万贯国债是试水,试的就是官员与商贾勾结程度。”

“户部金融司的奏疏我看过,整个南直隶、浙江的一千万国债,单日发行便尽数售光。”

“十六商帮在海外经营多年,早已经成了一个有组织的民间衙门,此次能在那么大地方一口气买完一千万国债,也说明他们随时可以动用上千万贯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和组织力度,若是放在昆仑洲还好说,可他们不仅要在昆仑洲赚海上的钱,还要在中洲赚朝廷的钱。”

“这样的做法,已然涉及到了陛下的逆鳞,因此这一大案必然会兴起,江南十六商帮也将成为过眼云烟。”

“届时,身在南京的文清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张渤海说着江淮现在面对的困局,高观眉宇间也聚着一团忧愁。

“朝廷几次兴大案,这群人却永远都不长记性,国债暴露出来的只是一个浮出水面的问题,暗地里到底还有多少问题,旁人不知道,他们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问题如此之多,他们还敢把问题浮出水面,这实在是……”

高观不知道该说这群人聪明还是蠢,可张渤海却摇头道:

“这些商贾若说他们有才干,那确实不假,可他们的才干顶多就是一府、一县的才干。”

“没有消息来源,便是他们有多么通天的能力和才干,也挽救不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要怪,就怪在他们富可敌国还不知收敛,不知反哺,不知谦虚低调。”

“国债本是陛下用来对付日后贪官污吏的手段,而他们要站出来抢夺一杯羹,还暴露出随时调动上千万贯的实力,以及可以勾结地方银行、官员购买所有国债的手段。”

“如此行径,他们不被抄家,谁又能被抄家呢?”

张渤海将问题简单化说出,高观颔首深以为然。

二人走了几步,高观这才继续说道:“那徐硕建议我下放为官,我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自陇川到如今,我还尚未离开过你们,独自节制一府、一县。”

“趁着这次机会,趁着还年轻,我倒是可以下放地方一点点的累功返回京城,届时也不至于被人如此算计。”

“唉……”张渤海叹气一声,看了一眼黄昏天色。

“三人先后入京,却不想你与文清都要离去了,而东宫便只剩下了我。”

“还有再见之时,何须如此唏嘘。”高观眯着眼睛笑了笑了,张渤海见状也只能摇头与他继续向前方走去。

也在二人肩并肩前进的同时,京城之中一座四进出的院子内也挤满了人。

尽管院子的主人已经预料到会上门许多客人,但他显然没预料到数量会达到如此之巨。

“若无惟中公,我等如何能攀登如此高位?”

“没错,当敬惟中公一大白!”

“敬惟中公!”

院子正厅内,上百名身穿绸缎的男子对正厅主位的一名四旬男子作揖敬酒,而这人自然便是他们口中的惟中公……王回。

王回坐在主位,面色平淡的同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在他面前的这上百名官员,均正五品以上,而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当年受了王回恩情的人。

王回以自己为棋子上京上疏,虽然丢了官职,在家被闲赋四年时间,可当初跟随他南下京察的三千多個衙门官员却纷纷在事后得到了拔擢。

当今京官,正五品以上仅有四百余名,而这里便多达上百人。

除此之外,得知王回回归,许多正六品、正七品的官员也纷纷表示依附。

名声够大,官职够高,背锅他去做,功劳下属拿……

这样的人若是都聚集不起旧部,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人大部分都在通政使司、都察院、六部和五寺、五军兵马司任职。”

坐在王回身旁,如王骥等人预料一般,张孟存果然在王回返回后就投靠了王回。

尽管礼部尚书职位被杨士奇截胡,但张孟存却得到了另一个机会,那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而都察院右都御史则是新政派的纪舒担任。

眼下纪舒也坐在下首左首第一位,可见地位之高。

连纪舒都来投靠王回,足以说明王回在新政派内部的威望。

尽管王回扳倒了新政派的颜、李二人,但新政派中许多青壮派早就对这毫无能力却喜欢敛财,并指手画脚的人看不习惯了。

颜李二人连带昔年的老旧派倒下,新崛起的青壮派大多都是因为他们的倒下才能获得如今的地位,故此自然不会有人仇恨王回。

当然,前提是王回得维护大家一致的利益,不然利益被损害,即便面前站着的是王回,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对此,王回心知肚明,但他也瞧不上新政派这三瓜两枣。

至少从现在来说,新政派在北方获得的利益,他根本就瞧不上。

相比较底蕴浅薄的北方,还是富庶的江南更让人向往,也更是朝廷之所需的钱袋子。

“五军兵马司有几位兵马使是我们的人?”

“三位。”

王回询问张孟存,而他口中的五军兵马司就是朱高煦效仿六军都督府而创造管辖兵马司的机构。

如今兵马司负责天下一千九百余县的城防与治安,除此之外还负责天下铁路的安全,数量多达五十二万,俨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朝廷的行政支出也随着财政收入的提高而不断提高。

以今年当下前几个月的情况来推断,今年的大明朝恐怕会岁入会达到六千四百万贯左右。

但光是行政支出这边便能达到三千九百万贯,军费支出则是一千六百万贯。

二者合计,便已经达到了五千五百万贯,算上铁路、水利等工程支出的一千二百万贯,刚好是六千七百万贯。

当然,如果停止铁路建设,只是保持现有铁路维护的话,那支出则是会降低到六千万左右,朝廷能积存四百万贯。

不过这样的事情,显然不会出现在洪熙年间。

从皇帝发行五千万贯国债就能看出,在未来的十年时间里,大明依旧要保持大基建的方向,以基建带动沿途百姓富裕。

由于洪熙年间的大案都和基建有关,故此也鲜有官员敢在这上面贪墨钱粮,所以王回才会觉得北方的新政派根本捞不到什么好处。

“西南方向的新政学子,当下投靠了谁……”

王回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西南方向的新政学子没有投靠自己这边。

“蹇义与徐硕,还有东宫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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