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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呼声焦躁……当两万军队拥挤在河谷之中,率兵一万五千骑兵前来的羽奴思坐在马背上,并不敢轻易发起进攻。

“扎尕和怎么还没有来?”

羽奴思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那是他几年前大明赏赐他父亲歪思汗的礼物,如今在他的手中成为了打量战场的利器。

在他的观察下,明军那简陋的工事为他所察觉。

然而,在明军的后方,却并没有一点骚乱的迹象,这并不符合他让人徒步翻越山岭,将消息带给娄曾母的结果。

“恐怕是被阻拦了。”

他身旁的一名贵族开口,这让羽奴思脸色铁青。

“必须立马打通峡口,不然后方明军一旦察觉,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传我军令,大军下马,用特格尔车做掩护,强攻拿下他们占据的地方。”

随着大明的火器为世界所见,一些本就擅长使用火器的国家更是将火器仔细钻研起来。

东察合台汗国虽然掌握的火器不多,但在长期和帖木儿国作战的经验下,使用特格尔车作为掩体防御射石炮的手段却早已出现。

特格尔车能防御射石炮,也自然能防御明军的燧发枪。

正因如此,在羽奴思的命令下,十余辆拉拽帐篷的特格尔车被固定了一圈圈帐篷,最后由下马的兵卒推动向着前往里许的明军营地试探而去。

这种手段,其实就是当初靖难之役中时,朱高煦在铁岭对抗吴高手中铁炮所组建的车营。

当然,后来随着靖难之役结束,朱高煦得到了世界上最强大的火器作坊后,车营便消失在了明军的视野中。

原因很简单,因为随着后来朱高煦对六军都督府改革,六军都督府正式从冷热兵器进入热兵器,威力更为强大的野战炮、攻城炮开始装备军中。

如果不是轻骑突袭,那五千人的吉林卫,最少会携带五十门野战炮,因此类似车营的存在,根本无法抵挡明军的炮击。

然而,由于这次是轻骑突袭,故此他们身上仅有一支长枪和一支马枪。

至于手榴弹等产物,太学并不是没有研究过,只是现有的火药技术所生产出来的手榴弹威力并不大,除非弄个重量好几斤的手榴弹。

不过这种沉重的火器对于现在的明军来说是负担,因为明军的燧发枪足够让明军对敌军拉扯。

哪怕是攻坚和守备战,明军的燧发枪也足够对方喝一壶。

“装弹!”

眼看特格尔车在百余名西虏推动下前进,陈懋有条不紊的下令。

三千下马骑兵手持长枪依靠夯土墙瞄准,另外一千人则是在北边的夯土墙守备。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特格尔车靠近明军五十步的位置,千户官郭登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放箭!”

“放!”

“噼噼啪啪——”

依靠特格尔车,一些西虏的神射手开始射箭,但基本他们一有冒头的举动,便要接受数百人扣动扳机,感受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的生死危机。

那鼓起来的特格尔车包被大量子弹击中,也有少量倒霉鬼被明军瞄准脚而被击倒在地。

箭矢如雨落下,明军纷纷低下头。

那箭矢无法穿透他们戴着的笠形盔与布面甲,而他们则是以三千人为六组,来回不断的射击。

西虏不过前进了十余步,特格尔车就被打成了筛子,一些子弹可以轻易的从弹孔穿过,击中后面的人。

当然,这样的情况是少数,但即便如此,每轮排枪都能带着三到四名西虏的性命。

他们向前前进十余步,明军却已经轮换了两轮十二组。

好几辆特格尔车停下,唯一前进的几辆特格尔车也被明军集火而停下。

上百名兵卒付出生命,只将特格尔车推进到不足明军阵线二十步的距离。

这一幕被羽奴思看了个清楚,他心里有了主意。

“大军后退二里扎营,明日再强攻明军营盘!”

羽奴思知道大军没有休息太多时间,而第一轮进攻已经被挫了锐气,所以没有必要继续强攻。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大概猜到了北边娄曾母的扎尕和估计是被明军分兵击退了,这让他南北夹击的计划宣告破产,只能强攻。

所以他必须要在大军士气、状态都在的时候才发起强攻,而非眼下。

随着他的下令,一万四千多名兵卒开始撤退,而陈懋眼看他们退走,立马下令道:“将这些车拆卸或焚烧,别挡着路。”

他很清楚,明军依靠的就是燧发枪的射程和穿透力,这些车阻挡了明军的长处,必须解决。

“伯爷,明天西虏恐怕还会故技重施。”

“没错,他们今天派这么几辆车就推进到这么近的距离,明天恐怕还会派出更多,推的更近。”

“伯爷,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几名千户官作揖行礼,陈懋却稳如泰山:“他要用车推进,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

“传令下去,分出三千人在距离此墙二百步外挖掘壕沟,每隔二百步挖一道,每道要足够容纳五百人!”

陈懋要用壕沟和低视角来对付这群人,除非他们的人脚不沾地,不然明军就专打他们的脚!

“是!”

几位千户官作揖应下,这时北边也有塘骑传来消息:“伯爷,朱千户击退娄曾母援军,斩获七百四十二级!”

“好!”听到朱祁钺的表现,陈懋立马挥手道:“把军功记上!”

“额……还用记吗?”四周千户官有些尴尬,毕竟朱祁钺这身份可以说赏无可赏了。

“赏不赏是陛下的事情,你们只管记下就行。”

陈懋吩咐过后,便派郭登去查看朱祁钺的战果,以及看他有没有受伤。

朱祁钺倒是没有受伤,就是背后和刺猬一样,扎了几十支箭矢。

倒不是因为他穿着骚包显眼,而是这厮会说蒙古语,在反复面突的时候偶尔会对娄曾母的西虏骑兵来几句简单问候。

加上他像个头头,所以箭矢基本都朝他射来,就连他胯下的马匹也跟着倒霉,屁股连中七八支箭矢。

郭登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朱祁钺平举双手,让人为他拔箭。

同时他的军马也在哀鸣着被兵卒拔箭,每次拔箭过后的消毒也尤为关键。

“千户,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这些西虏蛮子歹毒,朝俺后背放冷箭放的厉害,好在穿了甲胄,不然俺的性命怕是要丢在这里了。”

朱祁钺拍着自己的甲胄,身旁的百户官瞥了一眼,没敢说什么。

对于中箭,朱祁钺一开始是心虚的,但后面随着中箭越来越多,朱祁钺便不怕了,故此才开始言语问候对方将领,引来了这般遭遇。

不仅是他被击中放箭,就连跟着他身边那几人也被特别关照。

要不是百户官们还要听调令,他们恐怕都想离朱祁钺三丈远。

“千户,虽说不会伤皮肉,但稍许也会疼的。”

郭登示意人把朱祁钺的甲胄脱下来,朱祁钺还没反应过来。

随着他甲胄被脱下,将里面的鸳鸯战袄脱开,才露出了发青的后背。

“啧啧……”

饶是郭登都不由咋舌几声,然后要来了药酒,为朱祁钺揉捏。

这不揉捏还好,一揉捏,朱祁钺立马就开始龇牙咧嘴了。

“刚才还不疼,现在立马疼了!”

“还是小心点,千户……”

郭登憋着笑为朱祁钺揉了一字时,直到一小瓶药酒都用光,他这才示意朱祁钺穿上衣服。

朱祁钺龇牙咧嘴的穿上衣服,在旁人的搀扶下回到了营盘内休息。

他不能躺着,只能趴着休息。

“休息一夜,明日应该就不影响活动了。”

郭登交代一声,然后便让人去打点野物给他补补。

随着天色渐渐变黑,莫贺城峡口的第一战就这般结束了。

不过相较于莫贺城天黑便能够休息,此刻的吐鲁番城却在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强度。

“定射装填,角度依旧,预备……放!”

“轰轰轰轰——”

沉闷的火炮声与火光一闪而过,数百门火炮在同一时间打出铁炮弹,将战前羽奴思吹嘘坚固的吐鲁番城城墙给击垮。

从黄昏开始到如今,明军不过炮击吐鲁番城一個时辰,吐鲁番城便已经顶不住了。

城墙大面积垮塌,眼看就要守不住,加上莫贺城峡口的事情被传开,城内人心浮动,许多将领都在劝也先不花和布卡别克趁着夜色掩护而撤退。

原本也先不花还在犹豫,但听着明军那似乎永远不会停下的炮声,他最终还是下了撤退的决心。

“撤往叉力失,让明军和羽奴思狗咬狗,我们趁机把南疆的牧民转移到河谷!”

也先不花在关键时刻选择抛弃了羽奴思,反正他们俩人在战前就在争位,如果两人都撤退成功,那只会在河中地区继续争夺汗位。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羽奴思抛弃,然后由他自己带着南疆和亦力把里的牧户撤往河中。

也先不花的想法,得到了布卡别克的同意,所以他们很快便抛弃了吐鲁番城,带着两万多人开始撤往叉力失。

冒着黑夜,许多人都因为马力不足而掉队。

然而他们的想法早就被朱高煦所预判成功,而负责拦截他们的,是被朱高煦攻城前就被派出去的鞑官毛忠。

“也先不花,哈密卫指挥使毛忠奉大明皇帝旨意在这里等候你许久了!”

黑夜之中,火光乍现,也先不花还没撤出二十里远,就被毛忠率领三千人阻拦在了一片戈壁滩上。

“毛忠,你我都是蒙古人,何必要为难我,你今天放我过去,我以后一定会……”

“放你娘的屁!老子现在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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