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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有衣服换吗?”

程音点头。

“那你先去换衣服,这边让同事过来接手。”

她闻言,转身即走。门外站着尹春晓,震惊的表情中含着深深猜忌。程音并未与她多说,只交代了后续工作,便离开了这个修罗场。

电梯下行,人来人往,旁观者的视线明显比往常集中。

程音叹了口气,这家公司,她怕是呆不长久了。

18楼的故事永远会以光速往八方传播,程音人没回到办公室,江媛媛已经得知,刚才有两位大佬为了争夺美人,当众互扔白手套,扔到一半,其中一人居然自爆了婚讯。

她看程音的目光,已经跟看神明差不多。

程音很头痛。

办公室恋情就是这门不好,很影响正常的职场人际关系。也怪她自己,结婚时明明想好的,等鹿雪上了学就着手离婚,哪知季辞如此擅长温水煮青蛙,一眨眼半年过去,她竟真的安逸地当起了季太太。

事已至此,只能重头再来。

等年底开完股东会吧,她心中的谜团尚未解开,她妈妈的死因,一定和柳世有很大的关系,她还想留下再多看看。

“姐,你跟季总,结婚了?是真的吗?”江媛媛毕竟年纪小,心里藏不住话。

“嗯。”

“太牛掰了……跨越阶层了啊我的姐……”

阶层?是啊,她住的房子,过的生活,都已非一般人可以企及,但这并非季辞能留下她的原因。

她也坚信,这并非柳世能留下季辞的原因。

如果可以,她和他,都愿意用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换取程敏华的生命,哪怕只多一天……

“没有,”程音看着江媛媛,声音淡淡伤感,“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都是失去了母亲的可怜人。

这天下午程音几乎无法办公,轮番有人前来观摩神迹。

从地下室一举嫁到18楼,这得是个怎样的人间仙女,仙女居然还在后勤组勤恳打工,谁不想借机前来领个什么签字笔面巾纸。

连国际业务总监张尧宁都忍不住亲自莅临,一边嫌弃地下室潮湿不够通风,一边对程音品头论足,觉得她也没什么厉害的,只是比他多一个会生孩子的功能。

……敢情他是来找她雌竞的?

程音无语。

而瞧上去最擅长雌竞的姜晓茹,这次反而没吃程音的酸葡萄,只是冲她冷冷一笑,“世上阔太太千千万,你跟我们职业女性,从此不是一个赛道了。”

貌似还有点瞧她不起。

众生百态,多是基于自我立场,其实程音都不会往心里去,她唯一有点在意的是尹春晓。

姐们妥妥当当地收拾完她丢下的摊子,下来若无其事办公,好像全世界的喧闹都与她无关。

程音瞅空想叫她出去,解释一下自己和季辞结婚的首尾,被她以工作繁忙婉拒。

“季太太,您以后还是找其他太太们喝咖啡吧。”

她的朋友生气了,而她不知道要如何重修旧好。

程音苦恼片刻,忽然意识到,这份工作也未必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至少让她交到了一个朋友。

只有朋友才会跟你生气和闹别扭,真的朋友也会给你机会解释和申辩。

“那我明天再来问,”程音显得脸皮很厚,“总有一天你会想喝咖啡的。”

总的来说,程音这天过得不算太好。失去了工作,得罪了朋友,还没弄懂到底季辞意欲何为。

因此晚上吃饭时,她的脸色有点难看。

尤其季辞老调重弹,再次问起她要不要带鹿雪出国。

“爸爸,你是不是烦我们了,为什么老想送我们出国?”这次连鹿雪都无法理解,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国外的小学没有考试。”季辞试图诱惑。

“我们也没有呀,我们叫什么期末游园大通关,其实就是考试换了个名字。没有考试叫什么小学,如果学得扎实,根本不会害怕考试。”鹿雪振振有词。

跟女儿没法聊,季辞转而攻略他亲爱的老婆。

老婆大人脸色很臭,他大概能猜到原因,他今天的行为再次违背了常理,她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明。

不知道昨晚的酒还有没有的剩……

然而就算美人计,连续使用也会边际效用递减,程音今晚显然不肯再吃这一套。

哪怕季辞戴了眼镜,穿了她最喜欢的那套睡衣,也只是引得她多看了两眼。吻接到一半,程音将他推开。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我也不喜欢合作方有重大事项对我隐瞒。”她冷道。

“我真的没瞒你什么。”季辞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脖子。

“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离婚?”程音挣脱,拒绝了他的撸猫服务。

季辞定睛看她,忽然叹了口气,满脸浮现淡淡疲惫:“今晚肯定不行,我头疼。”

他自说自话,展臂抱住程音,将脑袋轻轻搁在了她的颈窝。

“开了一整天的会,都是难对付的老妖怪,今天我体温是不是有点高?知知帮我揉揉太阳穴。”

这男人身高八尺,儒雅成熟,撒起娇来居然如此流畅,程音觉得他才是个老妖怪!

但被他这么一说,程音确实觉得今天他比往常烫人,伸手试了试额温,她从沙发上起来,想去找个体温计。

季辞紧紧将她抱住,在她颈窝蹭了蹭,“别动,让三哥抱会儿就好。”

程音仿佛抱了个超大型可加热玩偶。在十一月暖气开启之前,北京城最寒冷的季节,热得两颊艳若蔷薇。

如此秀色,季辞哪可能只是「抱会儿就好」,渐渐手又开始不老实,程音左躲右躲,终于惹出了他的怨气。

“还没问你,斌哥是怎么回事?”

季辞挑眉质询,程音当场石化。

斌哥……只是逢场作戏,企图探听一些消息,这是可以说的吗?好像不行。

“知知不管对着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叫哥哥?”他用胡青磨了磨她的脸。

“不是哥哥,是哥,哥就是一个普通称呼,平时我们管组长也叫强哥。”她试图狡辩。

“那哥哥呢?你还叫过谁?”

“没有谁……”

“只有我?”

“只有……”

这个对话几乎是贴脸完成。季辞或许有些异族血统,生来比一般人毛发茂密,一天不剃整个下巴青蒿蒿的,磨得程音眼泪汪汪。

她耐不住欺负的模样,最能激起他的兴致。于是聊着聊着,两个人又从沙发聊到了床上,再又从床上移回了沙发。

程音双肘撑住沙发背,被他从身后弄得泪眼朦胧,即便如此,她还不忘要聊正经事。

“三哥……你若是骗了我什么要紧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季辞的回答是张口咬住她的脖子。

剩下的话便不成样子了,在暗夜里被他一遍一遍,撞得支离破碎。

唯有月亮冷静,在夜空轻轻滑过,循着命定的轨迹,并不会因为什么人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