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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翠花转头对坐在副驾驶席上的殷嘉茗说道:

“前面就是佐伦街了。”

殷嘉茗点了点头。

“谢谢。”

他在赵翠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到说好的地方等我,我去去就回。”

“懂!”

赵翠花郑重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

“茗哥你当心!”

殷嘉茗下了车,左右看看,见月黑风高,无人注意,便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

事实上,他们敢这样直接把车开到佐伦街附近,是做好了充足的计划的。

殷嘉茗虽然胆大,但绝不是个憨憨。

更何况他还答应了他家阿睿一定会惜命。

在得到解泰平的身份和住址信息的这三天时间里,殷嘉茗找到乐乐,又通过她与赵翠花取得了联系。

也许是上天都打算给殷嘉茗一个机会,赵翠花刚巧得知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金城某个很有势力的帮派“坐堂”刚刚死于一场说不清是谋杀还是意外的车祸,得尽快选出一个新的“坐堂”来。

但前“坐堂”死因成谜,帮派内部几大势力纠缠纷繁,谁也不服谁。

新“坐堂”上位必将腥风血雨——仿佛把一群毒虫丢在一个瓮里,不知何时才能厮杀出一只新蛊王来。

这时整个金城,但凡是对帮派势力有些了解的,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不论事情关不关己,都会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出“新坐堂”的推举风波上。

连赵翠花上班的酒店都不例外。

这几天他每日来去,听的都是保安们像讨论英阿马岛战争一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争论各方势力之间,到底是“细蚊哥”能棋高一着,还是“阿力叔”更胜一筹。

恰逢风雨欲来的关键时刻,帮派里一个已经金盆洗手的元老要过七十大寿,准备大宴全城,在如意楼摆一百八十八席,黑白两道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面——包括为了“坐堂”之位快要撕破脸的几位大佬。

这就十分要命了。

若是平常,帮派内部为地盘为权势互相厮杀是常事,只要不把事情闹得太大,金城警方都不会过于干涉。

但这可是一场在市中心黄金地段的百年老字号酒楼中举行的,将近两百席的大寿宴。

而受邀出席宴会的都是金城的“大人物”,其中还有几个葡国来的政商要员,酒店外分分钟蹲着上百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就等着抢拍个大新闻呢!

这要是真在席上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是以寿宴当晚,金城警方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意楼上,交警、巡警、防暴警、便衣、机动岗位……上千号人将酒楼周边围成了铜墙铁壁,还有不知多少在附近待命的,如此严阵以待,只为求决不出任何岔子。

当警方的关注全集中在一处的时候,其他地方的巡查自然会变得松懈。

今天晚上,正是寿宴举行之时,对殷嘉茗而言,恰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于是他和赵翠花一合计,当即决定在寿宴这晚行动。

他们事先研究了地图,特别是佐伦街一带的地形,细致到每一条小巷,赵翠花应该把车开到哪里,又如何接应他。

殷嘉茗等人准备充分、计划周全,事情也果然如同他们料想的那般,十分顺利。

这一路行来,赵翠花开车绕过了所有可能被警方设岗的路线,没有遇上一处路卡,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载着副座上的殷嘉茗,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就十分简单粗暴了。

殷嘉茗打算直接闯进解泰平家,将人制服了,把对方知道的事情都逼供出来,寻出剩余同伙后,再找出他参与劫案的直接证据,最后将人限制起来,他自己则在逃离现场后匿名通知警方来抓人,便算齐活了。

——一定会顺利的!

殷嘉茗在心中暗暗给自己加了个buff。

他飞快地朝刚刚经过的路牌瞥了一眼。

佐伦街16号。

——快到了!

1982年的佐伦街一带多是当地居民自建的两三层小楼,又破又旧,挨挨挤挤,楼与楼的间距小得可以握手。

抬头往上一看,半空中全都是乱拉的电线和晾衣绳,大大小小的电视天线横七竖八,像一只只锅子占据着每一个阳台仅剩的空间。

这环境,殷嘉茗一点儿都不觉陌生。

他小时候就在类似这样的贫民区混日子,所以穿街过巷如游鱼入水,行动间准确地躲避开巷子里的各种障碍物,轻灵迅捷,悄无声息。

大约是殷嘉茗的动作实在太自然了,明明身材高大,体格强健,但在夜色与暗巷的掩饰下,他愣是能像一条影子般毫不显眼,连偶尔擦身而过的行人,竟也神奇地没有注意到他就是那个全城通缉的嫌疑犯。

很快的,殷嘉茗就找到了“佐伦街8号”。

那是一栋狭窄而逼仄的三层小楼,乍看上去,整栋建筑物黑灯瞎火,没有亮半盏灯。

——糟糕!

殷嘉茗心中顿时“咯噔”一跳,心生不妙之感。

现在不过才九点二十五分,对习惯了夜生活的金城人来说,晚上才刚刚开始,根本不是熄灯睡觉的点儿。

屋内无光,大概率意味着家里没有人。

而屋主偏偏是一个参与了金城大劫案的匪徒,距离劫案又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殷嘉茗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最坏的猜测——解泰平很可能已经带着他抢来的财物,远走高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