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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下的房间里,关奏陈坐在电脑前,小麦突然拉开帘子。

关奏陈说:“你不怕我在浏览黄色网站?”

“我下次注意。”小麦敷衍了他的玩笑,“你在做什么?”

“写文案。”

小麦来时迅猛,进入正题却很谨慎。她说:“我问你,上次那个视频,你说‘搅黄’是什么意思?不是真要砸场子吧?那要蹲局子的。”

他心无旁骛地用电脑:“你担心你哥?”

“当然,”小麦喜欢关奏陈这张多功能床,可坐可躺,她一屁股坐下,“你没了,我还得重新找工作。”

关奏陈把文档关下去,露出满是工程文件的桌面。他侧身,两个人面对面,挨得很近,但也没觉得奇怪。

关奏陈说:“不是砸场子。不会影响活动进行,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计划去迎接一个嘉宾。”

小麦一语中的:“是这个人吧。”

小麦拿出手机,直接往关奏陈脸上怼。手机界面停留在戏剧节报道,可距离太近,他根本看不了屏幕。小麦才不管那些,收回手机,调到外国女演员的简介,再度递过去:“爸爸喜欢‘王妃’,对不对?”

“谁?”

“演《罗纳王妃》那个演员。”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手机推远,总算看清楚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就有鬼了,”小麦说,“他头像和背景都是这个。你有什么计划?你想做什么?全部告诉我。”

关奏陈转回去,关掉电脑显示器。他说:“你跟我来。”

鉴于他说得如此轻巧,小麦以为,“跟我来”的距离会是楼梯到厕所,意外的是,关奏陈直奔玄关,看来是要出门。小麦问:“要出去吗?”

关奏陈说:“嗯。”

不知觉察了什么,突然间,他一改大摇大摆的作风,警戒地看了眼楼梯。

“干嘛?”小麦被挡住路,从背后推他的背。

“快走。”他拉住她。

两个人加快脚步,但还是没能走出去,才到门口,就被截胡了。

蜜柑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看到他们俩,恰似野猪逮着兔子,纠察遇上逃兵,一声疾呼:“哎!你们!站住!”

他们俩就跟中了魔咒似的,真站住了。

蜜柑妈走过来,将两把扳手交到关奏陈手里,一把铁皮剪给小麦。工具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蜜柑妈说:“兄弟们来活了,一起上。”

小麦想,我们公司的业务终于发展到浴血黑帮了。

蜜柑妈说:“二楼公共洗手间,马桶旁边的喷枪坏了。我快上晚班了,后勤那个人不在。懂?”

“知道了,我去修。”尽管刚刚想逃,但都被抓住了,关奏陈还是很认命。他把小麦手里的铁皮剪抽出来,“这个用不到。”

小麦和老板一起上厕所。

当然,此“上”非彼“上”,此“上厕所”非彼“上厕所”。

他们来到厕所门口。喷枪上方的三通管件正迸溅出水。马桶旁有下水口,因此没积太多水。关奏陈和小麦面面相觑。他说:“我来吧。”

小麦想,你不来也不行,她根本不会。

关掉家用水阀门,关奏陈蹲下身,小麦就在后面帮忙拿东西。他把喷枪拆下来,用扳手卸下三通管件,翻转着检查。看不出裂纹,他就拿到脸旁,像玩吹奏乐器一样吹气,确认有没有裂缝,是不是管件损坏。

目睹这一幕,小麦不由得说出了自己刚入职时,关奏陈曾对她说过的不当台词:“能不能拍下来当素材做视频啊?”

他一边演奏“吹奏乐器”,一边抽空说:“不行。”

关奏陈换了一个接口,用扳手把它拧上,喷枪收起来,坏掉的管件拿走。干活的同时,他说:“平时这种事都是爸来做。”

小麦想,他们不是真的父子,个性和长相一点都不相似。不过,不是完全没有共同点。至少,两个人都会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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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家务可不好玩。在小麦家,忙这些的是妈妈。小麦偶尔帮忙。小麦不做就是妈妈做,小麦做时妈妈才能不做。家务活仿佛是个 A 或 B 的选择题,爸爸从未列入过选项。妈妈说,她不讨厌做家务,这就是她的爱。可是,父母吵架时,爸爸不止一次冲妈妈嚷嚷:“你为这个家付出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过!”

一个地方不会无缘无故干净整洁、温暖明亮,不会凭空出现热腾腾的饭和饮用水,卫生间不是从一开始就放着卷纸。没人赋予,家的概念就永远不会出现。

蜜柑爸不爱出风头,不愿坐到领导的位置上,但是,有些活,他一个都没落下。工资固定,多干也不按照这个算绩效。最合理的解释是,这个人一定很喜欢这里。

关奏陈接着说下去:“那个人不太说话,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个好人。”

“我知道。”小麦问,“所以,你为什么想做这次的视频?”

他拧完最后一下,重新打开水阀门。没有再出水。

小麦问:“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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