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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见了。”江户川柯南坐在天台上头疼。

面前空空荡荡, 只有米花市凌晨不变的夜景,在远处摇曳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光影。

男孩沉默,缓缓把头埋在膝盖里, 开始抱头崩溃。

又跑到哪里去了,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心里突突打鼓, 源于从初中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毕竟初次见面和再次见面这最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两次,松田伊夏的表现实在一塌糊涂。

好像没有一次不乱糟糟又血渍呼啦的。

就算之后对方依旧很难融入他们当中, 不是晚到就是早退,但每次工藤新一放学时还是会侧头看看对方的座位, 只图个心安。

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些。

天台上风很凉, 金色头发的混血男人确认安全后就匆忙走了,男孩一时失去行动目标, 又早早和毛利兰打过招呼今晚不回家。

干脆就这样坐下。

松田伊夏离开得太过匆忙, 等他从天台上站起来, 只看见了那家伙转瞬即逝的侧脸。

眉峰垂下, 神色郁郁, 眼中好似融了一簇火。

映着眉眼,把原本冷冽的神色都烧得滚烫。

很久没有见过对方这种神情,以至于江户川柯南一时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只在天台上静坐着。

比起其他两个女生很久之后知晓他还有个哥哥时的惊讶, 他其实更早就见过对方和兄长相处的模样。

也是夜晚。

初二, 松田伊夏连请了几天假,在最角落位置的书桌永远空空荡荡。

最近流感严重, 工藤新一前几天就感觉他神色恹恹, 不需要推测就知道是中了招。

他当时只知道对方母亲早逝, 父亲也在几年前去世, 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老旧板房里,思来想去怕少年高烧烧晕在房子里没人发现, 最后还是大晚上套上衣服出了门。

老街区晚上只有昏黄路灯,工藤新一根本没来过这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只能凭借微弱的路灯光看门牌。

一堆没什么辨识度的姓氏就挂在门口,有几家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导致他寻找的过程分外艰难。

快到楼下,远处就看见车灯。

有道身影小心翼翼推开院门口的铁门,往里面走去。

工藤新一走近一看门牌:松田。

当时才初中的侦探瞬间警觉:难道进贼了?有人打探过他们家只有个小孩在所以准备晚上进来偷东西?

他连忙几步跟上,过去小心趴在旁边往里看,只见那道即将强闯民宅的身影在门口伫立片刻,用手机发了几条消息,然后掏了掏口袋。

——拿出一把钥匙。

工藤新一的第一次打击小偷行动差点打击到业主身上,在门口自闭几秒,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松田伊夏家里还住着其他人?

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道身影没等到回复,于是只能暂时敞开门,又回到车那边,提着几个大购物袋往里面走。

借着昏黄灯光,里面的东西并不难认,一堆五花八门的零食,有几个信封搭在上面,里面很厚实。

这道影子就像个午夜到访的圣诞老人,把东西放下,在路灯下站了会儿,又离开了。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那辆车在经过他时停下,车灯照出他身上的校服后才不再停留离开。

屋子里静悄悄的,看着像松田伊夏已经睡熟了。

工藤新一在门口徘徊半天,感觉看样子是没事,一抬头却发现问题:刚才卧室那扇窗户是紧闭的,现在却打开了。

那家伙根本没睡!

他干脆敲响房门,等了好半天才有人打开。

松田伊夏套着件有些宽大的连帽衫,杵在门里看他。终年苍白的脸色此时像点燃了一样,红晕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朵。

站在门口的工藤新一被一把拽进去,接触那刻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烫了!

“你这是烧到多少度了?”工藤新一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避后立刻探手去摸对方额头。

没摸到,被躲开了。

“没到40。”还能苟。松田伊夏得过且过,不理解对方的着急,回客厅时顺便还把放在玄关里的购物袋拎走了。

工藤新一急得在房间里踱步,他真怕对方再烧下去烧成笨蛋,脑子里一时间想的是本来他国语就一塌糊涂,考得好全靠脑子聪明其他科拉分,烧傻了那还得了!

他就这么看着对方就着冷水吃了药——购物袋里的,最近流感实在严重,于是原本应该装满零食的袋子里多出几盒特效药来。

刚好能用上。

一直等把能缓解的事情都做完,工藤新一才松了口气,他坐在沙发上,终于想起来问刚才走的人是谁。

“我哥。”只几秒的停顿,没什么情绪。

“你不是没睡,我看他还给你发短信了。”工藤新一从对方手上接过一瓶水,这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饮水机,不如说一楼连生活气息都没有,好像没有人住一样。

“为什么不干脆让他留着,万一晚上又烧起来……”

松田伊夏没回应。

他慢吞吞把吃的东西一股脑扔进储物柜里,又把装着生活费的信封塞进连帽衫口袋,然后打了个哈欠:“明天我也不去学校了。”

手动下达逐客令。

得,完全白跑一趟。

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对方暂时没在家里昏迷,又得到了一瓶新开封的矿泉水。

工藤新一已经习惯了对方这种在日本看来十分缺乏礼节的性格,他摆摆手:“没事就行,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

“不用来。”松田伊夏一点没客气,“你来我还得招待。”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病人,工藤新一才脚步不变地走到门口。

到庭院外面,他朝着站在玄关里没出来的少年挥手。

室内就亮着一盏灯,照不尽夜晚无边的暗。

松田伊夏身上那件衣服有点过于宽大,也是在这时工藤新一才忽然注意到这些细节。

很宽松、看上去洗过很多次,因为难洗的一些污渍位置略微泛白、款式有些旧了。

好像是别人的。

寒风冷厉。少年轻微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合拢身上因为过于宽大根本不能遮风的连帽衫。

但神色却在收拢这件衣服时莫名一松。

从远处看去,近乎是柔和的。

工藤新一收回视线,离开了。之后那件连帽衫他再也没见对方穿过。

他很难从松田伊夏脸上看见柔和的表情,好像对方说话动作时只有带着锐利的肆意,垂下眼角后又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阴郁一样。

全然没有中间值。

一直是这样,整个人就像是一张老旧报纸上剪下来的黑白贴画,冷淡而无光。

想到这里,江户川柯南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看见那种鲜亮的神情是什么时候了。

爆炸案发生的半个月后。

他终于在老宅前面逮住了半个多月不见身影的少年,对方早出晚归不知道多久,戴着兜帽,被他拉住时帽子滑落下来,又露出那双异色的眼睛。

也烫。

不是那晚他伸手抓住发高烧的家伙,被体温烫到的那种感觉。

是另一种层次上的,他好像整个人被对方的眼睛灼烧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泛起轻微的痛意。

不灭的一簇火亮在少年眼睛里,好似一盏纸做的花灯终于有了烛心。

这点烫意和亮度让他不再像是一个黑白的剪影、一个无声的空壳。

但是当时工藤新一依旧没来由的感觉危险。

好像这把火会无知无觉的烧起来。

不知疲惫地灼烧松田伊夏的灵魂,直到一切只剩下灰烬。

江户川柯南缓慢闭上眼睛。

因为这个想法,胸膛里腾起另一种难言的感情。

有噪音从远方传来,因为隔得太遥远,又被稀释成比蚊虫声大不了多少的震动。

男孩站起来,朝着远处看去。

下一秒,他瞳孔轻微地收缩。方才在领域中的遭遇让他尚且能看见那些世界里无处不在的咒力。

此时,自米花商业中心的位置,一直绵延到杯户。

一道巨大的黑幕正缓缓落下,像是一个碗被倒扣在中间。

天空一声雷鸣。

——***“要下雨了。”

夜空乌云密布,潮湿从摩天轮的轿厢外透进来,满鼻都是雨前苔藓的湿气。

松田阵平微不可闻地蹙眉。

他习惯这个味道,少年的卧室在二楼走廊尽头,和洗浴室连着。一年四季都是挥散不去的潮湿气息。

浴室也是,嗅着这种水汽,他闭上眼都能想到那满缸冰冷的水。

随着浴缸中空间挤压,水会从四周满溢而出,在地上积成水泊,然后缓慢流入排水地漏当中。

于是黑卷发的男人本能对这种气息不喜。

他手指蹭过鼻尖,一句关于天气的闲话脱口而出,但两人的目光全都没有从面前座位下的炸弹上移开。

很奇怪。

没有任何倒计时,除了方才轮播而过的字外,上方的电子显示屏再也没有任何提示。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上面,带着几分凝重和审视。

心里像是雨后的苔藓一样涌出一阵古怪。

面前的炸弹像是沉重的锚,把他和旁边幽灵这两艘小船全都圈定在同一位置。

守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亮起的屏幕。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烟,忽然想到什么:“这里我守着。”

金发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似在思索。

倒不是担心对方对这里有什么ptsd,黑卷发同期的表情一如他认识里那样轻松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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