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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侃说道。

“所以师傅说教我喝酒,其实是为了让我变慢?”

华浓说道。

萧锦侃微微一笑。

心里更加坚定自己先前的想法。

那就是他着实没什么可以交给他的。

第一课,或许也是最后一课。

先前觉得若是他悟性不够,可能还会有第二课,第三课,

但是现在看来,只上一课已是足矣。

华浓看到萧锦侃的表情,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用鼻子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接着就把手上的剑放倒了一旁的桌上。

在他的剑刚刚落在桌面上,手还未完全放开收回时。

萧锦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抽走。

一个反手。

剑刃出鞘。

剑尖抵在了华浓的咽喉处。

他嘴里正好有一口想要咽下去的唾沫。

但是他现在却只敢含在嘴里。

因为若是吞下下去。

势必会带动喉结。

然而萧锦侃的剑尖却没有给他任何能够互动的空隙。

就这般死死的抵在他咽喉的最柔软处。

但只是片刻的功夫,萧锦侃就收了剑。

将其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华浓似是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依旧梗着脖子,面色紧张。

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

萧锦侃看到他这副模样觉得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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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头拍了他一巴掌,使得华浓张开大嘴,急速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华浓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了他的剑。

以先前萧锦侃对自己的方式,重新用在了萧锦侃身上。

剑尖抵在萧锦侃的咽喉处。

却是比先前萧锦侃对自己时,抵的更深。

但萧锦侃却丝毫不慌。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用被剑尖抵着的咽喉,吞咽了下去。

剑尖随着咽喉的动作,上下起落。

虽然看着极为惊心动魄,但终究是没有见血。

萧锦侃喝完后,把酒杯放在了华浓的剑身上。

华浓皱了皱眉头,不解其意。

僵持了许久之后,终于是收了剑。

他把剑身之上的酒杯取下,重新放在了萧锦侃面前,还给他又添满了一杯酒。

“这是第一课的下半堂。”

萧锦侃说道。

华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明白上半堂课是何时结束的,自己又在上半堂课学到了什么。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

刘睿影仍旧在狄纬泰的屋中坐着。

两人都毫不例外的保持着沉默。

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面前的酒。

刘睿影每次喝完,狄纬泰都主动再给其添上少许。

只是这酒一次倒的比一次多。

三四次过后,就是满满一茶杯了。

狄纬泰仍旧不开口。

刘睿影端起这杯酒,一饮而尽。

准备开口道别。

再坐下去,只是虚度光阴罢了。

想必也没有什么意义。

“刘省旗。在丁州府城中,截杀你抢夺《七绝炎剑》的人,的确是博古楼的人。”

狄纬泰突然说道。

他看透了刘睿影的心思。

“狄楼主知道此事?”

刘睿影问道。

狄纬泰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知道。”

狄纬泰说道。

这句话意味深长。

知道,不一定是他做的。

有些人知道很多事,但每件事都不是自己做的。

要么是亲眼见证,要么是道听途说。

刘睿影在思考狄纬泰这“知道”二字的真正含义。

“狄楼主当然是知道的。”

刘睿影如此说道。

他故意把尾音拖的很长。

好像这样就能显示出自己也成竹在胸一般。

狄纬泰拿起酒坛子晃了晃。

“还剩一点,我们分完?”

他说道。

刘睿影没有拒绝。

他也没有理由去拒绝。

主动拿过了酒坛,两人一人一半,把坛子里剩下的酒都倒入了杯中。

“而且我知道是谁。”

狄纬泰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狄楼主愿意告诉我?”

刘睿影问道。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即便这事情不是狄纬泰做的。

但是他也没有理由告诉自己。

老母鸡还知道护着小鸡崽。

狄纬泰又怎会不爱护他博古楼中的人。

“我也是知道不久。而且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告诉你最好。”

狄纬泰说道。

“在下洗耳恭听。”

刘睿影说道。

“刘省旗可知,文道一途,最讲究什么?”

狄纬泰话锋一转,竟是又说起了题外话。

“着实不知。”

刘睿影说道。

其实他心中有个答案。

那便是文采。

文道一途若是没有文采,就好比炒菜没放油盐。

那样的文章读起来,只会是味同嚼蜡。

“是诚心。”

狄纬泰说道。

听到诚心两个字,刘睿影有了些明悟的感觉。

但依旧是犹如镜中花,水里月一样,明白的还不够透彻真切。

“人无信不立,文无诚即废。若是没有一颗诚心,写出来的文章,最多是一番卖弄罢了。世人都说文人风流,文人虚伪,文人薄情。但那都是个人秉性罢了。真正落在纸笔间的诗词文章,有哪一句,哪一段,不是情真意切?不是诚恳朴素?”

狄纬泰解释道。

“所以狄楼主自是这读书人里最为诚心之人。”

刘睿影说道。

“最为不敢当……但也着实不算低。”

狄纬泰说道。

“若是没了诚心,文道一途又将会如何?”

刘睿影问道。

“若是没了诚心,自然就会出现刘省旗你遇到的事情。”

狄纬泰说道。

刘睿影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反复遭遇截杀一事。

“狄楼主的意思是,没了诚心,剩下的就只有狠心。”

刘睿影说道。

“也不尽然。或者说光是狠心还不够。狠从何处而起?却是要找到它的源头。”

狄纬泰说道。

“狠从妒中起。只有妒火中烧之人,才会有狠心。”

刘睿影说道。

这并不是他自己的感悟。

而是打小就从书里读出的道理。

只要是识字之人,都会知道。

“做此事之人,就是刘省旗口中的妒火中烧之人。妒火烧尽了诚心,剩下的便只有狠心。狠心之人,做处什么狠厉的事情,都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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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纬泰说道。

刘睿影心中一阵冷笑。

虽然狄纬泰马口仁义道德的标榜着自己是诚心之人。

但他却不相信狄纬泰的心中没有任何狠心。

若是没有狠心,他又是凭借着什么来推翻的九族?

刘睿影不相信一个懦弱之人,会有如此的魄力。

狠心也是相对的。

有的人狠心是对旁人。

有的人狠心是对自己。

刘睿影不知道狄纬泰的狠心此刻正在对着谁。

但当初的他,一定是先对自己狠,再对别人狠。

若是对自己不狠,如何来练就的那般隐忍决绝?

虽然他日后没有再打铁铸刀,但却把当年的打铁炉搬到了自己心里。

一锤锤的在体内不停地敲击着。

把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像一块钢铁般锻炼着。

同时也让自己的心,一点点的蜕变。

“狄楼主有没有做过什么狠心之事?”

刘睿影问道。

这一问可谓是单刀直入。

他本以为能戳中狄纬泰的痛点。

没想到,狄纬泰却是缓缓解开了衣衫。

“这就是我做过的狠心的事,以及这事给我造成的后果。”

刘睿影看到狄纬泰的右臂上,有一道剑伤。

血痂覆盖在伤口表面,看不出深浅。

但刘睿影也是用剑之人。

凭他的感觉判断。

这一道剑伤,怕是不轻也不浅。

“在博古楼之中,有谁能将狄楼主伤成如此?!”

刘睿影吃惊的说道。

不但是在博古楼中。

想必在全天下里,能让狄纬泰流血的人,也不过一掌之数罢了。

“我下的唯一一次狠心,做的唯一一次狠厉之事,就是想留下一人。但我失败了,终究还是没能留下。估计是因为我的心还不够狠。”

狄纬泰说道。

“此人是谁?”

刘睿影问道。

“若是能留下,这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狄纬泰说道。

他的手放在了酒坛口上。

刘睿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