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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他不会爱,也不知如何爱,但他从未怨过宁离,自始至终都在想办法重新拥有她。

宁离的抽噎声停了下来,泪眼朦胧的对上了他受伤的神情,似乎在今夜窥见了他冷漠强势皮子后面浓重而疯狂的情谊。

他真的爱自己,这样一个念头冒出来,盖过了一直否定的念头。

她从未想过他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宁离不断的摇头:“可你以前说过……”

她还未说过便被打断,孟岁檀又抵上了她的额头:“那是以前,人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你恨我对不对,恨我把你送到普华寺,对你不闻不问三年。”

他嗓音低哑,手无力的拢在她的脑后,宁离怔愣着,完全没发现孟岁檀对她的桎梏已经松开。

“不恨。”她静默了半响说。

说不恨是真的,但失望和伤心也是真的,失望太多,便已经没了感觉。

他轻轻的凑近,唇宛如羽毛一般落在她的唇上,宁离仍旧想挣扎,却尝到了一丝铁锈的气味儿。

她愣了愣,身上的躯体倒在了她身上,沉甸甸的,似乎没了声息。

宁离拍了拍他,声音惊惧:“孟岁檀,孟岁檀,你……没事罢。”

屋内并未有回应,她慌了,试着把人推到一旁,屋内昏暗,只有月色透过窗纸落在他紧闭的眼眸上,她陡然想到他的毒被激了出来,没有药也没有……

“你别吓我。”宁离喉头发干,生怕真的出了人命,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便赶紧跑出去起一去寻怀泉。

怀泉一听,脸色一白,赶紧着人把他扶回了院子,燃起烛光后他瞧孟岁檀沉睡不醒,把脉后又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他扫过宁离凌乱的发髻和散乱的衣服,也没问今晚发生了什么,只是识趣别开了视线,解开了孟岁檀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开始扎针放血。

有条不紊的手法叫宁离禁不住想他大约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怀泉做好这些后又起身拱手:“小宁大人见谅,大人他毒发本就是神志不清,本意并非伤害您。”

宁离扯了扯嘴角:“他还能活着吗?”

怀泉眼角抽搐:“自然是能的,只是这次没有吃药导致解毒过了那个关头,身子还需好好将养几日,怕是再启程得四五日之后了。”

“知道了。”她淡淡道。

她回到屋子后,脑袋一阵阵发涨,那一声质问还停留在脑海中。

太荒唐了,孟岁檀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在求自己,就如同当初的宁离一样。

他在用她的方式表达情谊,宁离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可她心中混乱,仍然想不到孟岁檀是来真的,他对自己真的有情爱的心思。

……

过了两日,孟岁檀病了的消息传了开来,走水路的议程推后了几日,给了众人更多的修整时间。

宁离心不在焉的作画,黎从心为了避免他们手生,每日都要有一个时辰来练习、作画,也算做考核中,学生一片唉声叹气。

朔州府尹被叫去了孟岁檀那儿,听闻出来时脸色涨红中带着一丝青白,显然是被批狠了,府尹人没什么坏心,就是脑子缺根筋,自以为是罢了。

宁离听黎从心絮絮叨叨,除了府尹被批以外别的话都听不进去。

“皎皎?皎皎?”黎从心在她眼前晃了晃,宁离一回神:“嗯?师兄怎么了。”

“我是说我们得探望一下孟大人。”他温和道,殊不知宁离的样子宛如被猫踩了的尾巴,登时就摇头:“我……我还是不去了,师兄你去就好了。”

黎从心见她不愿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宁离在作画时发觉手腕上空荡荡的,才惊觉那晚似乎佛珠被扯断,落在了床榻上。

那屋子是一处空屋,她匆匆忙忙的进了那屋子,只是床榻上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宁离不死心,矮身在床底下、柜子里四处都寻了个底朝天,均未发觉她的佛珠在何处。

那佛珠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却是陪伴了她许多年的物什,又由圆真师父所赠,意义非凡,宁离心头急慌慌的,像无头苍蝇般不知如何是好。

她去询问了打扫驿站屋子的小二,也没有找到。

一个念头缓缓浮起,宁离想,她的珠子指不定在他那儿,不得已下她寻了黎从心:“师兄,你去看望孟大人时可能替我询问佛珠手串可是在他那儿?”

黎从心蹙眉:“佛珠手串怎会在他那儿。”他知道这珠子是宁离的贴身之物,这样随意落在一个外男手中并不合适。

宁离硬着头皮:“不知道……只是丢失的地方他恰好去过罢。”她扯了个谎,不怎么心虚道。”

黎从心信了,晚些时候便去瞧了孟岁檀,人靠着床榻把着书卷静静翻阅,若非是唇色极为苍白,还真瞧不出他又有一点生病的模样。

“大人?听闻大人卧病在床,下官特意看来探望。”

孟岁檀淡淡颔首,起身叫他坐下,黎从心受之不起的摆摆手,随意寒暄了几句,孟岁檀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闲聊,看他带病坚持坐在床边的模样,黎从心不敢再扰。

“大人,我想替我家师妹一问,她丢了一串佛珠手串,您可见过?”

孟岁檀神色淡淡:“并无。”

黎从心不疑有他,放心的把这个消息递给了宁离。

珠串真的不见了,宁离又陷入了新的纠结,是就此放弃还是再努力找一找。

晚些时候,怀泉又敲响了她的屋门,随后在宁离不解的目光中呈上一颗佛珠:“这是主子让小的拿来给女郎瞧瞧。”

宁离心里一咯噔,佛珠手串当真是在他那儿,她急急说:“还给我。”

怀泉安抚道:“女郎莫要担心,珠串断了,郎君说珠子是他扯断的,待修好后再还给女郎。”

“不必了,把珠子给我罢,我自己去修。”她冷着脸,一点都不想再见他一面了,除了徒增尴尬和不自在,没什么再见的必要。

怀泉为难:“小的只是个传话的,做不了主,不若女郎亲自去同郎君说?”

宁离却摇了摇头:“还是你去帮我同孟大人说一声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怀泉同意,她便转身走了。

阿寰瞧见她心不在焉的走着,便叫住了她:“皎皎,过会儿晚市有灯会,你去吗?”

宁离胡乱点头:“去。”

朔州的晚市充斥着北地的风俗,粗犷、热闹,风沙刮在脸上隐隐作痛,阿喜左左右右的跑着,一会儿想买这个,一会儿要买那个,丘晏如淡定为他们掏钱结账。

逛了没多久宁离便说:“阿寰,我先回去了,你和师兄继续逛罢。”

阿寰瞧她今日确实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自然是惦记着她的佛珠,手腕上空空总觉得有什么不安,但解释起来略麻烦,她便只说身子不适。

和二人分开后,宁离没多逛,而是回了驿站,心头萦绕着不知怀泉转达了她的意思没有。

晚些时候,门被敲响,她以为是怀泉,便小跑着去开了门,结果入目一道修长的身影,身着玄色外袍,踏着月色在门前淡淡的凝着她。

宁离笑意微僵,下意识就要关门,他小臂登时伸进来门框夹在了他的手臂上,门没有关上,却让他顺势挤了进来。

对上她警惕惊慌的神色,孟岁檀张了张唇,随后掏出串好的佛珠:“我修好了,还给你。”

佛珠在夜色中闪着莹润的色泽,宁离迫不及待的接过,爱惜的抚了抚,佛珠上的檀香沾染了几分药香,但她没在意,带回了手腕上,带有几分冷硬的说:“佛珠已经送到了,大人该走了。”

“我……那夜……”他刚要解释,宁离便急急打断,“那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必再提。”

孟岁檀定定的看着她,半响笑了笑:“是,我与那名舞姬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与你……”

在宁离无措震惊的视线中,他一步步逼近,轻轻的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双手捏着她的后颈,把人逼近高挺的鼻梁轻柔的蹭着:“我到是后悔忍得毒血险些冲入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