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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亭拼装床的动作,突然停下。

像做错事的小狼,听到并非责怪的话语后,他才敢抬眼看她,见她捧着脸颊和自己说话,他问出心底里的问题:“你不生气吗?”

兰絮:“为什么要生气?”

不等戌亭回答,她长长地“哦”了声:“我脾气是挺不好的,不过,扯平了啊。”

说的是她的身份这件事。

或许是身为守关boss,戌亭并不欢迎穿越者。

昨天她和戌亭坦白,系统吓得吱哇叫,就怕好不容易完成任务,这个大bug突然磨刀霍霍向穿越者。

被bug杀了,这个世界观测失败,又得重新开始,都临门一脚了,系统特别害怕失败。

只可惜兰絮虽然是咸鱼,却不是没有主见的。

她心里有一杆秤,当杆秤不再四平八稳,它倾斜了,代表她在乎,所以愿意坦白,也愿意接受坦白后的结果。

结果也如她所料,不算太坏,但戌亭这行为逻辑……

她环顾四周:“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啊。”

戌亭垂眼,用斧背敲榫卯,他太心不在焉了,邦邦敲到自己手指头,手指头底下的木头都震裂了,看得兰絮都觉得疼,他还一无所查。

听她这么问,少年这才勉强动了动唇:“你会走。”

兰絮:“……”

她是外来者,客宿这个世界,终究会走。

戌亭在意她身份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来去,从不受自己掌控,他可以在月夜下,草丛里,捡到她。

却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消失。

只有把她放在他自己的地盘,他才能感到一丝安心。

这也是他连夜扛兰絮回山的原因。

却还不够。

失去的恐惧,紧紧攫获着他的心口,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划拉着他的心口。

兰絮突然摆了摆手:“不不不。”

戌亭耳尖一动,终于停止敲自己的手指了。

他侧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兰絮:“由于我不想自己找暴毙的方式……咳,也就是我挺惜命,所以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还能活多久。”

即使嘴上说过“想死”,和真正求死比起来,她还是觉得,来都来了。

她凝视少年闪烁的瞳眸,放轻了声音:“戌亭,你不是说要成亲吗。”

“我们成亲吧。”

不是为了拖延,这回,她是真的答应了。

戌亭放下了斧头,他像是一棵被暴雨打焉了的小竹,在雨过天晴后,缓缓挺直佝偻的腰背,那双漆黑的眼睛,缓缓绽放出熠熠光泽——

控制不住本能,他猛地扑倒兰絮。

兰絮:“呀!”

还好她是蹲着的,他也有意用手垫住她的后脑勺,疼倒是不疼,不然,兰絮怀疑自己现在就能脱离世界了。

他用力将她按在自己怀里,鼻息拂过她的脖颈,蹭来蹭去。

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兴奋,化成喉间一声沉沉的:“咕噜噜噜……”

兰絮顺势揉揉他浓密的头发:“好啦好啦。”

她语气也轻快了。

哈哈,能继续当咸鱼,她又不是傻子,当然会高兴啦。

戌亭表达完兴奋,他骤地抬头,一口含住她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

没有章法的吻,像是把最甜蜜的果实,勾入口中,舍不得咬,更舍不得松开,柔软反复在口中研磨,化成焦躁的热意。

热意种入他的呼吸,吐出来的气,是发烫的,如烈烈的夏,让兰絮耳热,头昏目眩。

偏偏又口干舌燥,不经意间,张了张唇。

戌亭就着吻她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低垂的睫毛扇动着,舌尖无师自通地,抵过她的齿,侵入她的口中。

不熟练,却完全本能地驱逐着,勾缠着。

兰絮被他掌着后脑勺,承受着他的强烈攻势,她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领,指尖和舌尖,都在发麻。

“唔……”

她反咬住戌亭的唇,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动物。

戌亭这才缓缓松开。

她疯狂喘息,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一滴的泪珠,透过泪珠折射,她看到他唇上,还留着她咬后的齿痕,没有出血,但肿了,红艳艳的,少年俊美的面容添上几分淫.靡。

她想,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从系统一声不吭来看,它肯定被屏蔽了。

两人目光略一对视,野火方燃,戌亭又低下头。

兰絮知道,不能再亲下去了,因为一些不可说的,不然真的要天为被地为枕了。她嫌脏,草丛里说不定还有一些蚱蜢,要是爬到她手臂上……

不行,绝对不行。

终于,好不容易推开戌亭,他的眼神还是迷茫的。

在这一刻,他并非完全无法被打倒的存在,他有喜怒,有欲望,他不是狼,是人,那蹙起的眉,低微的喘息,露出了几分不解。

兰絮垂眼。

腹肌好好摸。

她一边脸热,又一边恶趣味地想,原来山大王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被她完全地压制了。

他眼底晦暗,发烫的掌心,掐住她的腰肢,紧紧贴着自己。

却不敢太用力,一声也不吭。

他紧绷着,脖颈和手臂上,浮起一道青色经络,像是最用心的雕塑家,精心打磨的。

兰絮的手指,按在他脖颈的动脉上。

几乎能透过皮肤,感触到动脉奔涌的血液,喷薄的生命,在她眼底,以另一种形式绽开。

真好欺负啊。

……

许久之后,两个人终于都平静下来。

不用兰絮说,戌亭乖乖打水,给她洗手。

她反过来,拉着他的手,放到盆里,攥住他的指节,揉弄着松动它,他舒服得眯起眼睛。

她的手本就软滑,被水沾过后,恍若湖底被流水抛光的白色鹅卵石,冰冰凉凉的,感觉舔一口,很能解渴。

戌亭喉结倏地一动。

兰絮:“……”

她抽回手,手上凉水弹弹他的脸:“再想过头了。”

戌亭发出一丝不满足的:“呼噜噜噜……”

他上山着急,自己的衣服都没带,倒是给兰絮扯了两三身衣服,兰絮浑身出了不少汗,脖子也被亲得热热的。

干脆又让戌亭打水,自己简单擦澡,换了衣服。

看看日头,她今天难得十点前起床,现在也才十一点多,估计山下的人已经发现戌亭和她失踪了。

还得回山下一趟,不然镇北王执意要人进山找戌亭,也是麻烦,何况她给完云萍后,自己还剩五十两银子呢!

就这样,戌亭抱着兰絮,又下山了。

路上没忍住,两人又亲了几回,直到快抵达山下,兰絮不肯让他抱了,亲密的接触才稍缓。

傍晚天光暗了,镇北王却组织了人马,要进山。

与戌亭和兰絮碰上了。

镇北王眼眶一热,这半日,他以为戌亭出了什么事,提心又吊胆,连连道:“好好好,无事就好!”

戌亭深深看了一眼镇北王。

他从不觉得自己与山下的人,有任何的感情,如果那几次不是兰絮,他不会和镇北王有过多交流。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镇北王和自己有相似的地方。

当小狼崽被黑熊欺负后,他会跋山涉水,追击黑熊,镇北王对自己的感情,就和自己对小狼崽的感情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至少要把成亲的事,告诉镇北王。

当然,这只是通知。

于是,在众多侍卫前,只听戌亭字正腔圆:“我要和絮絮成亲。”

镇北王:“……”

兰絮:“……”

她想钻地底下了!

刚刚她疑心,别人会不会看出她和戌亭嘴唇肿了,还在庆幸天黑了,这下可好,戌亭一句话砸下去,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

她直接后退一步,躲在戌亭身后。

镇北王也在惊诧过后,缓过神,原来这小子是带姑娘家私奔,被姑娘家劝回来了,和他坦白?

他自己脑补完戌亭的动机,开始流程:“成亲……成亲好啊,你既对她有意,就是得合八字,换庚帖……”

王妃去得早,镇北王未续娶,也从不纳妾,关于孩子的婚事,王妃留了信,他无事就拿出来看,早就知晓怎么办了。

戌亭不喜欢繁琐,可是,只要兰絮愿意,就没什么问题。

兰絮当然不愿意。

天啊,听起来就很麻烦,她要是土著,在乎仪式也正常,仪式是男方的重视,不能瞎糊弄。

但她在入职穿越局前,去找领导或者老师签字,都觉得折磨。

而且,他们生活在山上,以后社交圈很难重叠,仪式是白白折磨自己,怎么方便怎么来就好了。

她戳戳戌亭的腰,戌亭心领神会,道:“不用了,絮絮不喜欢。”

镇北王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兰絮这种人。

他心底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我儿看上的女娃娃,属实特立独行。

兰絮又戳了一下,戌亭:“也有要的东西。”

……

比如屋子,和银钱。

前者用来住,后者以防万一,下山可以换东西,兰絮可不觉得,他们真的一辈子不会下山。

屋子里还要有家具,床、桌椅、屏风,生活所需,应有尽有。

镇北王支使了一队兵,给戌亭派遣,戌亭一个人顶十个人,所以当他们造好屋子的外观,戌亭也把家具都做好了。

他记得兰絮的叮嘱,雕刻了一个狼头,镶嵌在床上。

兰絮验收的时候,两眼一黑,怎么会有这么栩栩如生、凶猛可怖的狼首!

他甚至连牙齿的纹理,都雕刻得明明白白,好像这头狼撞破了床板,随时要冲出来,咬死人一样。

属于是半夜看一眼,会吓死的程度。

戌亭还奇怪:“不可爱吗?”

兰絮:“你觉得可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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