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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着他潮湿的呼吸,说:“我也想你。”

沈敬月“唔”了一声,只听一声对他来说不够,他追问:“有多想我?怎么想我?”

兰絮:“嗯……有多想呢,让我想想……”

沈敬月又恼火起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万幸,门外来了救兵,只听管事扬声:“将军,成衣送来了,热水也烧好了。”

兰絮:“来人了。”

沈敬月把几滴泪抹到兰絮衣服上,再抬起头,他神色如常,好像刚刚的哽咽与泪水,是兰絮的错听。

在沈敬月的指点下,几个士兵抬着木桶,热烟袅袅,架上屏风,纷纷退下。

管事送来的成衣,是按兰絮的身高买的,稍微有点宽,但有干净的衣服换就不错了。

她挑了一件干净的里衣,一件兔毛领小袄和一条湘裙,把衣服披到屏风上,她刚要解开腰带,就看沈敬月站在屏风这边。

他甚至搬了个椅子,端着一盏茶,悠哉悠哉坐着,气定神闲。

两人对视。

兰絮:“?”

沈敬月:“?”

兰絮:“我要洗澡了。”

沈敬月:“你洗。我不看着你,你又让我救你怎么办?”

兰絮瞪了他一下。

虽然是自己稍微理亏,但他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也不多见了。

热水就在这,她不可能不洗,兰絮心想,这种事就看谁豁得出去,她背过身,解开腰封,脱衣服。

上衣松解,只剩下肚兜,传来沈敬月喝茶的声音。

她想了想,稍稍侧身,看向身后。

沈敬月眼睫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面颊、脖颈通红,就像白青玉石透出一层粉,正不错眼地盯着地板,一个劲地喝茶,连她回头,他都没发现。

说到底,他是怕了,只想兰絮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没有别的狎昵。

反而把自己臊得只看地板。

她无声笑了一下,背过身,脱掉所有衣服,踩进热水之中,浑身毛孔都舒服地透了口气。

她倒也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把手指都泡得皱皮了。

穿上衣服,沈敬月给她擦头发。

比起以前,他手上的力道,合适很多,因为如今都是他自己擦头发,力道就能掌控得很好,她舒服得不行。

兰絮太久没这么放松了,她晚饭都不想吃了,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沈敬月还非要她讲梁国皇宫的事。

兰絮:“……然后,我就被调到梁国公主府……”

说着说着,她终于熬不住了,头脑一歪,睡着了。

沈敬月摸摸她头发,已经干了,方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来,放到铺好的床上。

他踢掉鞋子,爬上床,环着她的腰,将她放在自己手臂里枕着。

从入夜,到隔日早晨,他一直看着她。

他也会偶尔闭上眼睛,不过小片刻,又会突然睁开,再一遍一遍,确认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

间或用手指试探她的鼻息。

手指间,拂过那软软的、温柔的呼吸,是真的,是活的。

沈敬月满足地勾起嘴角。

兰絮一无所知,只系统默默一寒,这家伙真的没疯吗?

……

隔天,兰絮直接睡到巳时末,实在饿得不行,才起来的。

沈敬月一夜没睡,也跟她一样,在床上赖到这个时候,才起来。

叫人送水,送午膳。

到底是有身份地位了,这饭菜很不错,不比当年在楚国皇宫吃的了,沈敬月也饿了,两人一顿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

沈敬月:“下午做什么?”

兰絮:“你没事忙吗?”

沈敬月:“没有。”

他看着她,要忙的最重要的事,已经完成了。

兰絮掏出一盒双陆:“嘿嘿,来玩这个吧。”

这是原太守府的东西,做得还挺精致,两人就窝在房中,玩了一个下午的双陆,就又到了吃晚饭的时辰。

这日子就和放假一样,兰絮过得有些昏头了。

她有点奇怪:“你现在不是将军吗,真的没有别的事要做了?”

沈敬月:“我爱做做,不爱做就算。”

没人能逼得了他。

也就是他还是有工作的,兰絮好奇现在火器的样子,还是沈敬月做总设计师的。

真是神奇,这个时代,枪支居然是在这时候发展的。

她说:“那你明天带我去军营看看吧。”

这一日,沈敬月便骑马,让兰絮坐在前面,气温越来越低,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帷帽。

若这是陆声带的女子,来往军士或许会窃窃私语,但是是沈敬月。

沈敬月在军中,自有威望。

因此无人表现出好奇,沈敬月带着兰絮,一路顺利来到自己营帐。

两天没回来,他对营帐很陌生。

亦或者说,因为身边多了兰絮,他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变得不一样了,变得陌生了。

军营中有个演武场,是专门测试火器的,沈敬月带着兰絮到那里,单独占了半片演武场。

沈敬月拿起一把火器:“这个叫骁,是年中刚做出来的新式样。”

骁外观有些像后世的枪,但整体流线型,像是祥云的走线,多了点古韵,拿在手里,还真有点像如意摆件。

它重八斤,却是以现在的技术,能做得最轻的火器了,以前从胡人那边抢来的火器,至少十六斤。

这还是得益于沈敬月。

饶是如此,兰絮拿在手中,还是觉得很重。

有一个小兵端着一盘东西跑过来,上面放着的都是耳堵。

沈敬月拿走他专用的干净的那一副。

军营演武场里,除了沈敬月的耳堵,其余耳堵公用,有的都被用得发黑发黄,还有的沾着耳垢。

兰絮:“我要你那副。”

沈敬月摘下自己一只耳堵:“我自己要用。”

兰絮放下骁:“那我回去了。”

沈敬月勾起唇角笑了下,他将她脑袋扭过去,对着对面的靶子,道:“我给你捂着。”

说着,他的手,捂住她的双耳。

兰絮深吸一口气。

她努力瞄准远处的靶子,扣动,“嘭”!

林中一行飞鸟飞向远空,即使捂着耳朵,兰絮都能感觉到那种震动,鼻尖是一股硝烟味,火弹弹了出去,没有中靶,后坐力远比想象中的大。

她踉跄两步,沈敬月一直在她身后,他双手改成扶住她肩膀,胸膛被她的后脑勺撞了一下,他也不嫌疼。

他的笑声,从兰絮上方传来。

兰絮抬头,忽的望进了沈敬月一双盈盈秋水眸中。

沈敬月摘下耳堵,道:“你姿势不对。”

他将耳堵塞到她耳廓中,又俯身,把她全然包裹在怀抱之中,硝烟味未散,有一股淡雅的花香。

那是她昨天用的栀子花头油的味道,沈敬月一整晚把玩她的头发,也被沾染了。

这两股味道,相互交融着。

身后,他的胸膛暖融融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贴着她的身体跳动。

他握着她的手,瞄准,一同扣动骁的扳机。

“嘭”!

这回,后坐力奈何不了她,他们岿然不动,她被他密实地护着。

兰絮恍然,他真的长大了。

一刹那,她的心跳,乱了一拍。

……

午饭在军营吃的。

将士们都吃大锅饭,沈敬月却可以点菜,有伙头小兵来营帐问。

他吃什么都好,便看向兰絮。

兰絮端着热茶,说:“我刚刚看到有些小兵端着火锅,你们这里可以吃火锅吗?那我们吃火锅吧?”

伙头小兵:“呃……”

兰絮:“怎么了?”

沈敬月剜了伙头小兵一眼,伙头小兵也赶紧点头:“那是自然可以的。”

他根本不敢说,兰絮看到的那火锅是煮胡人肉,给胡人吃的,就怕说了,沈将军能一刀戳死他。

还好有一些火锅,是全新的、干净的,小兵赶紧去安排。

伙房宰了一头牛,新鲜的牛肉在沸腾的汤水里烫着,数十五个数字,就可以捞起来,鲜嫩得很。

兰絮吃得浑身冒汗,脸蛋红红的,沈敬月一直看着她,时而笑了一下,时而又皱眉。

这日很充实。

兰絮火器摸了,火锅吃了,还在军营睡了个午觉,也算体验了军旅生活,她想回去了。

沈敬月也穿上披风:“走吧,回去。”

日暮,两道影子倾斜。

兰絮去踩沈敬月的影子,沈敬月不遑多让,也去踩她的影子。

“你让开。”

“我不。”

两人边走边玩,突然,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并一些说话声,是陆声以及几个有将士。

一行人撞上了。

陆声笑看他们,若长辈看小辈般。

倒是几个将士中,有一个不服,粗声粗气:“沈将军真是雅兴,这几日殿下去请你,足有六次了吧,你是一次也没回,原来在玩。”

沈敬月嗤嗤哂笑,并无所谓。

陆声拦了一下:“无妨,沈将军最近夙愿刚了,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

他问兰絮:“这几日住得可还惯?”

这回,沈敬月脸色一下黑了。

兰絮:“一切都好……”

她话没说完,沈敬月拉着她,大步走过去,半点面子没给陆声留。

陆声身边的将士们都有不满,过去沈敬月虽然也心气高,性格傲,他们也都习惯了,但哪像现在这样,好像跟郑国如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