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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洵强调好友年纪四十,这话语里未竟之意,就是:十四岁得痔疾,年轻了点。

兰絮一张脸红透了。

可恶,她的屁股不清白了。

偏偏傅洵如常,他并不认为讳疾忌医,大大方方分析“病因”,说:“久坐伤身,这也是往日让你多加锻体的缘故。”

她状若羞愧,吞吞吐吐:“谨遵老师教诲,学生日后定勤奋锻炼。”

傅洵:“你最好是。”

兰絮:“……”

略略。

总算被误会总比被拆穿强。

这下她还真得感谢傅洵的聪敏,让他自动圆了逻辑。

辞别傅洵,兰絮匆匆离开崇学馆。

这是她第一次来例假,还真是防备不了,幸而路上再没碰到熟人。

馆外的街巷,停着接各家学生的马车,往前走几步,就能见到,母亲王夫人和她的心腹何妈妈站在自家马车外,对着崇学馆翘首。

兰絮猫着腰,躲在马车那。

等王夫人和何妈妈念叨她怎么还不出来时,才突然跳出来:“母亲!”

王夫人又惊又笑:“哎哟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年节前,王夫人代家里,来给主家拜年,顺便来接兰絮。

兰絮往马车上爬:“回家啦!”

回她的小金窝咯!

王夫人拉着兰絮,遍摸她的脸颊和肩膀:“娘看看,长高了是不是?”

兰絮笑眯眯:“当然长高啦。”

她把手里的垫子悄悄递给王夫人,说:“母亲先让我上了马车再说。”

王夫人定睛一看,心下了然,叫来何妈妈,让她先去沿街的胭脂粉店,买一些月事带。

她叮嘱完,撩起帘子矮身上马车,她家小祖宗正靠在软枕上,吃着桌上的桂花酥。

坐没坐相,吃没吃相。

阔别之后的疼惜之情,一瞬就烟消云散。

王夫人拧她大腿:“把你送来崇学馆,你怎么还这副德行?”

兰絮忙讨饶:“我的好娘亲诶,我是到您面前,才敢显出几分放浪,还不是因为您疼爱我。”

一句话把王夫人逗得心里泛甜。

想起兰絮来月事了,她细细叮嘱:“来月事后,不要贪饮凉的,尤其是冰的,要吃得好睡得好……”

兰絮:“是是,这些事在我十一岁时您就叮嘱过了,我早记得的。”

王夫人斜瞪她,兰絮这才稍稍坐正了点。

少年模样已经长开了,她挽着男子的发髻,无须绘眉,那双眉走向清俊,眉下一对圆杏眼,未语先笑,粉面桃腮,当真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娇俏模样。

如今,她来月事了,这朵花骨朵,要正式绽开。

王夫人心中忧虑更甚。

她乐见女儿生得好看,可太好看了,掩去那少年气,女相就凸显出来了。

还好,她在这等了半宿,崇学馆进进出出的,都是玉面小公子,还有主家的谢玉君。

把花藏于百花丛中,应当还能再撑小几年。

马车动了起来。

王夫人掖好车帘:“你信里说,和众多小公子关系不错,没有诓我吧?”

兰絮:“没有。”

只是,不是朝男女之情发展罢了。

三月的考题事件,蔡老当堂一审,兰絮大显身手,众多学子对她刮目相看。

只是事后,他们才发现,一旦与她议起策论,她半点没有当日的文思泉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甚至在三次月度考校里,因为考到四书五经,她差点被踢出甲等。

但蔡老问起策论,她又一马当先。

历经了一些误会,众人算明白了,这滑头,是偏科且懒惰,她那风评在甲乙学次,都是独一份的。

加之兰絮日日去静思堂抄书,闲暇时间全折在傅洵的利眼之下,至于搞男女关系,她又不是那三头六臂的神仙,哪来那么多精力。

王夫人当然也留意到她话语里的漏洞。

她追问:“有引起一些男子的关注没?”

兰絮:“关注?”

王夫人:“对,时刻记着你那种。”

一刹,兰絮脑海里,浮现一张俊逸清冷的脸。

他一身松柏之姿,双眸若点漆,含明隐迹,轻易看透所有事物。

她蓦地打了个寒战,又觉出几分好笑,逗母亲:“傅洵算吗?”

王夫人:“这名字好生耳熟,灵定傅家?你说的,该不会是太康三年的傅探花吧?”

兰絮没想到傅洵这么有名。

看兰絮愣住,王夫人又拧兰絮:“又诓我!”

兰絮:“母亲饶命,傅探花是先生,他日日抓我功课,不就是关注吗?”

王夫人咬牙:“定是你功课太差。”

兰絮:“母亲高明!”

王夫人:“……”

她想让兰絮物色如意郎君,但她还算有自知,傅洵这一类的,她想都不敢想。

就算谢家祖坟冒青烟,也绝无可能。

兰絮:“好了不说崇学馆的事了,家里一切还好么?”

王夫人也将心思收回来,说起家里的事。

母女二人一同把傅洵,从脑海里扫得远远的。

……

兰絮求学时,带了十个箱子,花了三日才到怀名。

此回她们归来,就一辆马车,轻装上阵,腊月二十八,便停在家门口。

谢兰絮家里人多,光是姨娘,就有四五个,这还是被王夫人打发过一波的,她的十个姐姐,六、七、八、九、十还没出嫁。

四年前,她们与兰絮关系向好,如今快一年不见兰絮,想得紧。

此时,几个鲜妍的女孩儿提裙跑来,拉着兰絮:“小十一,你可算回来了!”

兰絮在花堆里找不着北。

这几个姐姐各有性格,七姐姐最钟爱看坊间的话本,她也知道,兰絮会偷偷在圣贤书的皮下,塞话本读。

她特地塞了一张纸给兰絮。

或许是书太羞人,七姐姐没好说得太明白,暗示兰絮:“这是书单,你别让丫鬟买,回头让小厮买去。”

兰絮应是。

在回自己东跨院的路上,她拆开一瞅,这一页纸,满满当当的:

【俏花倌与状元郎】

【伶人】

【家主与小厮】

……

乍一看,只是艳.俗话本,再一琢磨,兰絮明白了,这些话本的主角,全是男人和男人。

本朝风气还算开放,如谢玉君等谢家女,可以进崇学馆读书,对男风并无管制,但也并不提倡。

这还有点禁书的感觉呢。

这个过年值了,兰絮赶忙差小厮出去买,可惜买来后,没能多看几回,就要走亲戚,祭祖等。

然而这谢家的热闹,还只是开始。

大年初二,出嫁的四个姐姐回娘家,满堂热闹非凡。

家人们好奇兰絮如今学得如何,万幸兰絮还真有一样重大的转变,在家人面前,她秀了新练的字。

在傅洵看来,她的字形容易塌,笔触乱,但在谢家人看来,却是一手好字。

也是过去兰絮的字太丑,如今这改动,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不愧是家中的读书人!”

“真好看,快给我房间写几个字,我回头挂门口。”

“我们家兰絮真厉害!”

兰絮自信心大膨胀,大笔一挥,当着家人的面,写了一封贺年帖给蔡老。

那字迹,可真是工整漂亮。

谢父说:“既然给蔡老写了,其他几个老师合该都写。”

兰絮应了,人情世故嘛。

回头在睡前,她拿出帖子,噼里啪啦一阵捣鼓,给庞学究几人,以及傅洵也写了一封。

写完后,兰絮吩咐丫鬟:“帮我把它们装起来,我要带去崇学馆的。”

丫鬟道:“是。”

丫鬟将纸张拢了拢,也将七姐姐写给兰絮的书单,卷了进去。

装封时,丫鬟才发现,五个老师,有六张纸。

丫鬟想问问兰絮,但兰絮倒头就睡,脸颊微红,正睡得香甜。

最近可真是累着小公子了。

丫鬟不忍叫醒她。

她识字少,挑出五张贺年帖中,字数最少的那一张,把第六张纸,塞了进去。

这样刚好弥补了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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