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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絮当然又没中会试第一名,但也顺利通过,成为一名贡士。

这一年,当年崇学馆二十五个举子,也都进京了,中了十人。

包括谢骢、冯嘉等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之珩却没有考上,只有等三年后,也是这一年,谢玉君嫁回母亲那边的邵氏。

自古破镜难重圆。

兰絮、谢骢、冯嘉几人,陪江之珩吃酒,酒过三巡,江之珩站起来,青年模样逐渐如竹,飒然一笑:“大家不用送,我回去读书了。”

众人却都站了起来。

谁人不知,寒窗读书之苦?只怕在此分道扬镳了。

兰絮喝得醉醺醺的,她掀开马车车帘,刚探进马车,傅洵居然在接她的马车中!

她都吓到了:“被人看到怎么办?”

傅洵:“没人会看到。”

他不至于连来接她一两次的布置都做不好。

兰絮叹气,扶了扶额,她浑身酒气,傅洵拿出车中茶壶,皱眉:“不是说不要喝多?”

兰絮:“别管我了,我难受,我嗑的cp最后be了。”

傅洵:“……”

她还很期待江之珩逆袭,和谢玉君重修旧好的。

虽然傅洵听不懂她嘴里的话,不过该管还是得管的。

他一手搭在她身后,轻拍了拍,问:“因为江之珩?”

兰絮:“嗯。”

傅洵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只有他?”

兰絮:“不止他。”

傅洵脸色好了一点。

如果兰絮还清醒,一定不会放过傅探花这突如其来的醋意,但她糊涂了,只一直问:“为什么呢,他们是青梅竹马,为什么呢……”

傅洵便也猜出,江之珩落榜,且与当年喜欢的女孩,彻底无缘,才让兰絮不快。

傅洵说:“按他的才学,三年后他会中的。”

兰絮:“为什么现在不行?”

傅洵:“因为卫伯府。上面让人把他的名字划掉了。”

兰絮:“……”

她气得脸都红了,挥舞拳头:“过分,过分!”

傅洵抱住她的拳头,看她又恢复神气,又说了一些卫伯府的事。

兰絮跟着傅洵吃瓜,也慢慢酒醒了。

等将兰絮送上床,看她的睡颜,傅洵轻抚她的面颊,琢磨出一丝庆幸。

这缕庆幸越来越深,占满心头——

世上有情人劳燕分飞,比比皆是。

何其有幸,在他后退一步,迈入礼法的框架之时,框架外的女孩,朝他招着手。

何其有幸,他与她灵魂共振,通经典,论古今,放眼山河千万里。

他愿做东风,与她上青云。

……

三日后,殿试。

一个大早,傅洵在衙署里,什么都看不下去。

以前考试只是在一个小格子里,可现在面对的是皇帝与太子。

他知道她可以应对,又担心意外,不由又想,应该让皇帝太子,知道兰絮是他这一系培养的……

不行,傅洵捏捏两眼间,他应该相信兰絮。

而此时,兰絮随着一众贡士,进入天和殿,大盛朝本朝殿试之地。

因去年年末,陛下下旨封忻王为太子,今年一月,原忻王现太子入朝,本年殿试场上不止有皇帝,还有太子。

这是傅洵跟她提点过的,兰絮眼角余光,盯着两道明黄膝盖,并不奇怪。

只是,她在写题时,那太子走到她身后,看她的题。

她十三岁,就可以顶着傅探花的威压,噼里啪啦写,所以现在,她在意了一秒,就不管了,继续写。

她现在的字不难看,爱看就看。

反而是她左右的考生,疯狂擦汗。

四、五个时辰后,天色擦黑,殿试结束,皇帝早没了身影,太子仍然在场。

众人起身,拜太子。

太子道了声:“免礼。”

兰絮觉得这声音,隐约有些熟悉,但男人的声音嘛,除了傅洵的,来去就那样,她现在也在模仿男人粗糙的声线。

直到她抬头,借着眼角余光,看清太子的脸。

兰絮:“……”

不是,他不就是博湖那里的钓鱼佬吗?

怎么变成太子了?

这时候,脑海里,系统才跳出来播报:“叮,解锁新角色【太子】李望,原忻王,封地庆湖省。”

兰絮问系统:“为什么那天不播报!”

早知道人家是太子,她态度就好点啊,至少他的糕饼给他留一块充饥不是?

系统解释:“因为他身份处于交替状态,系统判断不出来。”

而此时,太子也瞥了一眼兰絮,指指嘴巴,做了个手势,又碰了下肚子。

系统:“什么意思?”

兰絮呵呵一笑:“他在说我那天把他东西全吃完了,饿到他了,我要赔。”

系统:“?”你们吃货是有什么加密频道吗,这也能破译?

兰絮极为震惊,不过在出宫后,她也消化完了。

没关系,大盛朝的殿试,基本不会淘汰人。

再者,这太子不像个会斤斤计较的,他肯定要培植庆湖势力,她今天发挥又挺好的,名次肯定低不了。

抱着迷之自信,兰絮回到自己宅中。

傅洵果然等着,他还没开口,兰絮抬手,抚平他眉宇的“川”字,笑道:“状元,妥了。”

一瞬,傅洵消散了焦灼。

他低头,方便她将手顺着他的眉眼摸下去。

兰絮没等来他无语的眼神,之前她自夸解元、会元,傅洵都是那个眼神的。

她有点奇怪:“怎么了?”

傅洵摇摇头。

他觉得,这回她没有夸大自身。

……

隔天,兰絮还在睡觉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嘈杂,还有很多人叫着“状元”云云。

她心想,好家伙,她该不会梦到自己中了状元吧。

直到傅洵通过地道过来,晃晃她的肩膀:“谢状元快起来,去见报喜的公公。”

兰絮睁眼,呆怔地看着傅洵,指着自己:“谁状元,我?”

傅洵点头。

兰絮又呆呆指着自己:“我?”

傅洵:“是,你中状元了,宫里的公公在门外等着报喜。”

兰絮:“……”

可傅洵眼底的笑意,没有半分作伪。

而且,他不是那种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兰絮终于缓过来了——天爷啊,她中状元了!

紧接着,兰絮被傅洵拉了起来,叫丫鬟快速梳洗,出门接旨。

再进宫面圣谢恩。

领状元红袍,帽插宫花,兰絮恍恍惚惚,坐上了高头大马。

左边榜眼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右边探花,是个二十岁出头的俊美年轻人,之前在荐山书院读书的。

大盛朝的长盛街上,鞭炮声,嘈杂声,挤到了一处,热闹非凡,长盛街两旁酒楼,坐满了人,皆在欣赏这场三年一度的盛会。

“诶今年的状元郎好俊!都要比探花郎俊了!”

“叫什么?哦谢兰序,当真是风雅!”

“啥,你说她以前是怀名崇学馆最后一名?”

“那也太传奇了,这崇学馆这么神?”

“……”

兰絮引马朝前走,掠过千言万语,她看到了王夫人。

王夫人拼命朝她招手,摇手绢。

她猜,是傅洵偷偷把王夫人接进京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突然,王夫人的手绢随风丢了,飞到了兰絮身边。

兰絮赶紧抬手,抓住了,哎呀这是母亲最喜欢的手绢!

这下可好,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哪位大胆的姑娘丢的手绢,紧接着手绢、绢花、鲜花,一朵朵朝兰絮身上砸。

不止兰絮,探花郎也备受照顾,就是三十多岁的榜眼同志,也被误砸了好几下。

摊贩闻见商机,将篮子里装着鲜花,一座座酒楼过去问买不买花。

远远的,看兰絮携鲜花之风簇拥着来,这酒楼的一桌上,傅洵和姚章相对而坐,缓缓吃茶。

姚章唏嘘:“尽诚,你这学生,像极了当年的你。”

十一年前,傅洵中探花那年,也是一个姑娘“不小心”把手绢丢到他身上,引发一大波手绢、鲜花。

傅洵忽的道:“不一样。”

姚章:“哪里不一样?”

傅洵指着排头那个明丽的少年:“我当年没把鲜花手绢都收了。”

此时,兰絮正把东西一样样收好,还朝左右拱手:“大家别丢了,别丢了。”

自然,没人听她的,反而更来劲了。

姚章:“……”

他觉得傅洵脸色不太好,便宽慰:“你学生的做法也没错吧,说不定能在众多手绢中,找到自己的新嫁娘。”

傅洵脸更黑了。

恰好,一个小贩卖花卖到这一桌,姚章刚要摆摆手,就听傅洵道:“我要买。”

小摊贩:“好嘞!”

傅洵挑出一束最为鲜嫩的紫色鸢尾花,正好这场合是天街夸官,酒楼备了笔墨纸砚,供文人骚客抒情。

傅洵写下一句话,吹了一下,折好,绑在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