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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又说:“哎不过先生既然生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还不娶亲,就跟在大哥身边呢?难道他……”

沈河:“咳咳咳咳。”

沈江终于察觉不对,回头一看,沈游和晋晓就站在他们身后,沈游看起来倒没生气,只问:“继续说啊,难道他怎么?”

沈江喉咙梗了梗,扭扭捏捏:“难道他……他他他是想等大事既定,让大哥你多赏赐几个美人?”

刚说完,沈江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沈游脸色沉下来。

沈江立刻改口:“那先生肯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先生跟在大哥身边,所图肯定只是江山稳定……”

然而沈游的脸色还是没好起来。

最终是沈河拖走胡言乱语的沈江,顺便对晋晓说:“冒犯先生了,我二哥糊涂,舌头捋不顺,还望先生海涵。”

被编排的晋晓却不是很在乎,说:“无妨,况且你二哥说的也没错,某是为社稷稳定,百姓生活安乐而来。”

沈游垂下眼睛,打量晋晓。

这两三年,他已经比她高出许多,再不是那个需要仰视她的小孩。

而他也隐约察觉到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军旅,导致他如今对其他女子就是没兴趣,但一看到晋晓,就……

沈游喉头一动,连忙移开眼睛。

过了三天,大军到雍州城南城门下,守城士兵慌慌忙忙去禀报王荣,其余士兵也是愁眉苦脸,只怕还要再打一仗。

戎人还没打跑呢,又来个梁州,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果然,王荣立刻下令,紧闭南城门,绝不迎沈游和梁州军。

然而这道命令层层下到守城时,梁州军领将是沈游、参谋是秦晋晓的消息,如雪花般洒到雍州城。

当是时,雍州城的百姓都涌到城门口,即使《昌平侯临雍州》这出戏被禁演,但沈游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他们都相信,沈游带着梁州军而来,绝对不会伤害雍州百姓。

百姓们情感朴素,却十分真挚,请求守城士兵开南城门。

那些守城士兵,也不如脸上冷静,当听说秦晋晓也回来,谁人心里不激动?是沈校尉和秦先生,这还怎么打?

百姓堵了一个下午,有一个士兵,把手上长矛一扔:“打个屁,不打了!”

另一个士兵也卸刀:“既然是沈校尉和秦先生,那他们本来也是我们雍州军的,我不管,我还是沈校尉的兵!”

声音此起彼伏:“就是,怎么就便宜梁州那群混蛋了!”

王荣的命令镇不住底下人,南城门被徐徐打开,沈游骑马进来,夹道百姓欢呼不已,守城士兵也都放下武器,没有一个人拦梁州军。

消息传回雍州军营时,王荣差点没气昏过去。

再接到密信,侯策也回来了,王荣当即知道大势已去,他假做淡定,吩咐其余人等按原来行事,自己却绕到马厩。

“将军。”士兵行礼。

王荣抬抬手,随后说:“我带马出去转一圈。”

说是出去转一圈,其实他是想骑着马就朝军营外跑去,然而刚没多远,他又灰溜溜回来了。

沈游和侯策的动作很快,梁州军已经包围雍州军军营!

雍州军内乱起来了。

王荣焦虑,自己是没办法这样快马加鞭、光明正大离开军营,只能偷偷换上士兵的衣服,从屋子后窗翻出去。

他刚跳到地上,便看到两双靴子,猛地一抬头,是当初被他赶出军营的沈游!

秦晋晓也站在他身边,笼着袖子,俨然猜到他出逃的方式。

沈游浑身气度沉着,完全脱离三年前的稚嫩感,只看他笑吟吟地看着他,问:“王将军是要去哪里?”

与此同时,沈江骑着快马一匹,对着士兵喊:

“梁州军沈游将军即将接管雍州军!沈游是咱们以前的沈校尉,大家不要慌!”

沈河则举起侯策的令牌:“此乃侯策刺史大人的令牌,见者当如见刺史,刺史三年前进国都述职,被王荣马国勇窃位,如今知道众将士不知道当年真相,只要放下武器,侯刺史既往不咎!”

“是沈游!”

“秦先生也回来了?”

“对,还有刺史大人也回来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听代刺史的话了!”

有人率先放下武器,引起连锁反应一般,越来越多人放下武器,沈江沈河则带着士兵去抓王荣和马国勇,若有不从者,先斩再论,软硬兼施,雍州军内不曾出现能成气候的反对声。

一天之内,雍州城主人又换了个姓。

那幕僚杜子衿听说了,锤了锤桌子。

他倒是觉得自己命不好,大宝押错了人,与其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如就这样。

于是杜子衿自尽于梁上。

接下来,还要清算王荣和马国勇的罪行,这件事侯策自己揽过来,却主动辞去雍州军务:“我离开疆场太久,已经不适合重掌军务,就交给沈将军了。”

沈游客气了几个回合,接下雍州军务。

后来史书记载,永安侯侯策适时把重要军务让给太宗皇帝,太宗皇帝一推再推,最终还是不得已接下,二人都博得不少美名。

当下,雍州的局势仍十分紧张。

前头就说过沈游接过的是个烂摊子,因为矿区防线已经被攻破,戎人势如破竹,而雍州军内,直到沈游和晋晓接管前,士气都相当低迷。

毕竟这场持续三年的战争里,雍州军没获得多少鼓舞,反而把士气磨没了。

晋晓去查看伤兵,便看到云岩坐在伤员旁边,没好气地对士兵说:“会痛的,等一下你别嗷嗷叫,吵死人。”

接着,他伸手向身后的学徒要东西:“止痛散。”

士兵们早就习惯云岩的坏脾气,此时看到云岩身后晋晓走来,两眼都瞪圆了,晋晓做了噤声的动作,士兵才没说出口。云岩也注意到士兵的表情:“干什么,不爽我是吗?”

士兵:“不不不,怎么会呢,云岩简直是我们军营里最好的大夫了!”

云岩拿过止痛散,洒在他伤口上,冷笑一声:“得了吧,如果先生在,这个头衔就轮不到我。”

他处理着士兵的伤口,向后面伸手:“化瘀膏。”

一瓶化瘀膏递给云岩,他揉好化瘀膏,猛地掰了一下,帮士兵正骨,在士兵嗷嗷叫声中,笑了声:“熊样,这出息,还掉泪了都。”

然后身后跟后面的人要:“布巾。”

晋晓把洗了醋的布巾递给他,他擦了擦,然后站起来回过头。

下一刻,云岩:“啊啊啊啊啊!”

他的尖叫声比刚刚嗷嗷叫的士兵要大得多,整片伤员区都是他的叫声,紧接着,刚刚还骂别人哭的云岩,倏地一下哭出一泡眼泪:

“他娘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晋晓轻轻侧头,看着比她高一点的云岩,说:“不是梦。”

云岩捏着自己脸颊,哭唧唧:“这个梦里的先生居然会回我的话……”

晋晓:“那我再回一句?”

云岩猛地抱住晋晓:“先生!”

伤员有的笑云岩太过夸张,也有的偷偷抹眼泪,还有的跟着起哄,头一次,伤员区的氛围如此快活,仿佛再见到晋晓,所有浮躁的心思都沉淀下来。

另一头,沈游查看着布兵图,果断把所有准备出城的举动都撤换掉。

幕僚问:“将军所为何意?”

沈游心想,若晋晓看到他这么做,并不会这么问他,和晋晓待久了,默契都培养出来。

他简单解释道:“戎人定是准备好投石器,此时此刻,再让士兵出去,只是徒增伤亡。”

“投石器?”在场的人脸色都有点变幻,“他们已经准备开始攻城了?”

沈游说:“或许本来,是没那么着急的,但是如果听说了我与晋晓回来的事,就不一定了。”

而沈游猜得十分准确,戎人的投石器、攻城锤、云梯都准备好了,本想再挫挫雍州军的气势,再准备攻城的,结果,戎人营帐里得到重要的情报——

沈游和晋晓回雍州军,还带来五万梁州军!

三王子耶律昝捏着手上纸张:“他们居然没死,居然还回来了……”

他显得心事重重。

没有在这三年拿下雍州,是他的心病,如今,不能再错失时机,不惜所有代价,不给雍州任何喘息的机会,否则,以后也不一定能再打到雍州城门口。

只要让攻破雍州城门,让雍州猝不及防,那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主场。

所有攻城队伍都准备好,就在矿区防线以内,消息也火速传到雍州,雍州,很可能会被攻破城门!

城内百姓一时混乱。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副将问沈游,沈游摸索着手指上的茧子,难得沉默,随后,只想起当初在咸安县剿山贼那一次。

擒贼先擒王。

不过,谁去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