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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马,解下披风,掀开营帐帘布,刚坐下,部下随他进帐,还没说话,忽的“噗”的一声,一支短箭射穿他眉心。

部下直条条倒下。

耶律昝心中大骇,回过神来,抄起刀,却来不及拔刀——只看,一柄寒森森的长剑架在他脖颈上。

泛着白光的剑刃,饮血无数。

耶律昝认得,这是那把游曳,沈游身边的刀。

耶律昝万分惊诧:“居然是你,沈游!”

沈游忽的一笑:“你匆匆离开东侧营帐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一刻吗?”

耶律昝想分散沈游的注意力,和他聊:“哦,这原来不是你们的障眼法?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游说:“对,这一回没有障眼法,我们所有人的目标,是刺杀你。”

耶律昝:“确实是令我想不到,这个计策是晋晓想出来的吧,趁着我们军队都在进攻城墙,以大批量的精锐来杀我,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也来了。”

沈游:“嗯,就是让你想不到。”

察觉到他即将动手,耶律昝猛地攥了下手,赌一把:“晋晓如此聪慧,但他有一个秘密,我想你不会知道。”

这么多年,他仍记得,当初掳走晋晓时,关于晋晓性别的猜想。

沈游然好奇,问:“什么秘密?”

耶律昝悄悄捏住放在身边的长剑,继续转移沈游的注意力:“他瞒着你们许多年,说出来,你或许都不信,但他所图如何,难以说清。”

耶律昝然说中他心中所关心的,沈游抬眼,露出眸中光泽:“哦,是吗?到底是什么事,能是我不知道的?”

耶律昝口上说:“是……”

手上也已经有动作。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只能亲眼看着自己喉咙破开,鲜血迸溅,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沈游的哂笑:“我很好奇你想拿晋晓什么事要挟我,不过……”

“我最讨厌别人挑拨我和他的关系。”

有什么事,他会亲自去问晋晓,轮不到这个戎人来他面前放肆!

半刻前,还在指挥戎人的耶律昝,此时,被沈游以游曳割下头,他抢下一匹马,在戎人中嚣张得如入无人之境,提着人头一路跑到与雍州军接应的位置。

戎人追杀过来时,沈游以戎语高喊:

“尔等殿下之首在我这儿,还不快快投降!”

在他喊的时候,已经有戎人分辨出,那确实是三殿下之首,乱了阵脚:“殿下!”

其余戎人想追杀沈游,但因为雍州军的接应,沈游毫发无损从戎人军营出来。

等沈游回到雍州城内,将耶律昝之首挂在城墙之上,戎人内部混乱不堪,士气大挫,不可能再完成攻城。

这时候,雍州军并梁州军再猛地倾巢而出,再接再厉,一鼓作气,越战越勇,而戎人一再后退,局势瞬间扭转。

这场仗,接连打了五天五夜,从一开始城门震动声频繁的劣势,到后来,戎人被雍州军和梁州军追了三十里地,杀了个痛痛快快!

矿区这一片,全都被雍州收回来,阵地重新修葺,派人把守。

戎人的尸体堆得如山一般高,沈游的人,也比原来预算五成以上的损失少太多,仅仅只用一成损失,就扳回这局。

此战结束,本来还担忧不已的百姓,簇拥在城门口,欢迎将士回归,更有人直喊“沈将军千岁”,满城欢呼!

对全体雍州军而言,此战也意义非凡,和戎人磋磨三年的战争,难得打一次这么痛快,获得彻彻底底的大胜利,和梁州军的关系也因此,达到前所未有的团结。

沈游骑在马上,看着面前排列成阵列的士兵走过去,能感觉熊熊气势盘踞在士兵之间,这是胜利之师的面貌,如寒刀出鞘,势不可挡。

检阅完士兵,沈游回到军营,晋晓和云岩正在制药。

这种药做成的药丸,能够快速让士兵感觉不到疼痛,才好处理伤口。

沈游徘徊在屋子里不肯走,他心底里其实一直有一事,想问问晋晓。

他朝云岩看一眼,云岩假装没看懂他眼底里赶人的意思,还反问:“怎么了,你眼睛痛要我们帮忙治啊?”

还是晋晓叫云岩:“云岩,你先去看看药煎好没。”

云岩不大高兴地“哦”了一声,没办法,先生的话,到底还是比沈游的好使。

他虽不情不愿,还是把空间让出来。

晋晓抬起眼睛,看沈游:“怎么了?”

沈游坐在桌子上,双手抱着手臂,说:“我去刺杀耶律昝时,他说他知道你的秘密。”

晋晓好笑:“如没猜错,这是他给自己拖延时间之词。”

沈游轻叹一声:“但他说得十分笃定。”

而他心底里,也隐隐有种感觉,晋晓一直在瞒着他什么。

晋晓在一旁铜盆净手后,抬头看沈游,把问题抛还给他:“若你真觉得我有事瞒着你,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沈游思索片刻:“总不是会背叛我的。”

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他,他的先生,也不可能会背叛他。

晋晓说:“沈游,那就行了。”

沈游一愣,他许久不曾听到晋晓叫他的全名,不过她声音温和,听起来没有多大不快,只是有一瞬间,不由让沈游自省,他是不是越过两人那道线。

是的,对晋晓来说,她永远不会背叛沈游,这就是可以了。

其他的,沈游再想探寻,就显得有些不知分寸,不能因为如今他大权在握,就以上位者的姿态,来质询晋晓。

他和晋晓之间,还是有一道壁垒般。

他试图跨过这道壁垒,但是失败了。

晋晓然是不喜欢他。

他脸色几不可查地沉了一下,随后才是眉头微松:“好,先生,我知道了。”

晋晓擦着手上水渍,说起正事:“戎人的使者什么时候过来?”

沈游:“按脚程,也就这几天。”

没过一周,戎人求和的队伍就来到雍州。

他们倒是识目,不提刘氏大燕,只提愿以沈游为尊,其余进贡等事宜,等雍州与朝廷沟通,再做协议。

戎人此战役失败,没有十年,断不敢再轻易冒犯雍州。

整个雍州前所未有的兴奋。

百姓口口相传沈游和秦晋晓,军中也对沈游唯命是从,不久后,沈游大败戎人的消息传出去。

这时候,国都倒是给了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国君要问责沈游杀害昌平侯一事,命沈游速速回国都请罪。

沈游心想,好啊,只不过他这回去国都,带的是千军万马。

雍州先出一份告天下书,论这些年雍州抗戎不易,指明昌平侯在雍州做的恶,以及昌平侯家族外戚把持朝政,枉顾帝心,挟国君以令州府,却只顾中饱私囊,实为天下百姓之痛。

雍州就要为天下百姓做主,攘除外戚,让官吏政治重回清朗,让天下再度昌盛。

说简单点,打的就是“清君侧”的旗号。

全篇洋洋洒洒,辞藻华丽,感情真挚,乃至后世读起来,仍能懂其中悲愤之痛,“沈之告书”,也成了文人墨客爱用的典故。

这份告书出来,梁州刺史宋敬武、镇南将军严坚秉,命人送来破戎祝贺与一封书信,愿归顺于沈游雍州军。

于是,雍州梁州两个州府,并在一起,实力大增,这是沈游统领天下第一步。

接下来,兖州、荆州、冀州……有州府即使想分一杯羹,然而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还是选择归顺,也有州府顽抗,却不敌沈游的军队,他们一路朝西朝南,很快就兵临国都。

早在沈游造反,国都就拿出最精锐的禁军,然而直到国都城破,那些皇亲国戚仍然活在一辈子的富贵梦里。

最后,国君怕受刑,一把火烧了禁宫,亦没留下任何皇子王孙,从沈游发兵到占领国都,刘氏大燕覆灭,仅仅用两年时间。

在众将众臣的拥趸下,沈游为新皇,天下归心,有大兴的兆头。

这一年,沈游二十二岁,新朝定国号为魏,定都旧朝国都燕都,改为平京,年号万和。

新朝势力重组,一个个疆场上拼搏下来的将领,按功绩封侯,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丞相之位,毫无意外,众望所归,是秦晋晓。

当日,新皇沈游问晋晓:“先生想要什么赏赐?朕总觉得,先生无欲无求。”

晋晓:“……”

她哪里算无欲无求了,只是以前环境不对而已。

于是,晋晓回:“陛下不必纠结,臣只想要金银珠宝。”

沈游允诺:“可!”

当日,赏赐如流水,源源不断地搬到丞相府,各官僚也相继前来拜访,秦府门庭若市。

后来人都感慨,秦晋晓是为了避免太宗忌惮,所以提出只要金银珠宝,免得太宗不悦,只有系统翻了翻白眼,这人所做这一切,根本就是为了钱啊!

在晋晓送完最后一批客人之时,系统的播报出现在她脑海里:“男主沈游的【人生成就】:开辟新王朝,达成,请员工继续努力!”

晋晓看着这些金银珠宝,折算一下,不管在哪个世界十年,赚得这样的金额,都十分可观,她不由一笑:“可以了。”

另一头,沈游登基,便有大臣联合上奏,广开后宫,繁衍子嗣。

御书房里,沈游被烦到了,随口回礼部一个大臣:“行了行了,和朕一起打江山的兄弟,都还没娶妻生子,朕急什么?”

那礼部大臣问:“陛下说的可是秦丞相?”

毕竟连沈江沈河都定亲了,然秦晋晓还是孤身一人,牵动平京无数女子的心,都说秦丞相之风度无双,是难得的良人。

沈游也听到一些关于晋晓的传闻,目光微微一变,哼了声:“怎么,秦丞相的婚事,你也要管?”

大臣忙说:“丞相为国鞠躬尽瘁,属实该体恤他呀!”

这对话后来传出去,不知道怎么的,传着传着,就变了个掉,到云岩传给晋晓时,已经是:

“这个陛下也真是的,居然说,先生不成亲,他就不成亲。”

晋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