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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戴上手套,打开抽屉,一样样查看蓝婷婷的遗物。

她有收集各种票据的习惯,凌霜发现许多用过的电影票,两张连在一起,日期就在最近一个月,应该是和她那个男朋友一起看的。

她将票据一张张拍下来,打算带回去查证。

凌霜收拾好抽屉,问:“您女儿和这个男朋友交往多久了?”

“时间应该不长,一两个月。”

凌霜了然,电影票的时间大致能对得上,可惜上面没有对方的身份信息。

凌霜又查看了衣柜和床头柜,发现不少贵重首饰,都是清一色的奢侈品。

蓝婷婷家境普通,凌霜想起早上那个女孩的话。

这些东西大概率是蓝婷婷那个神秘男友买的,成色都很新。

一旁的周浔安忽然说:“凌队,把票据拍回去查门店信息。”

奢侈品比普通物品更容易找到买主,因为这些东西价格普遍高,顾客少。

凌霜也正有此意,她也觉得蓝婷婷这个多金又神秘的男朋友有问题。

收集完相关线索,凌霜和周浔安要走。

蓝婷婷母亲追上来,泪眼婆娑道:“警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接女儿回家?”

凌霜说:“等案子侦破后,我们会通知你们去接她。”

女人一把握住凌霜的手,跪地乞求:“警官,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她才24岁,我和她爸爸成天想她,恨不得死的是我们……”

蓝父从里面出来安慰妻子,也忍不住落泪:“警官,我也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这一幕似曾相识,凌霜忽然想到一些往事——

当年,凌霰出事后,凌家也和现在的蓝家一样,凌母整宿整宿地失眠。

警察去她家那天,凌父也和他们说了一样的话。一条人命,毁掉的是一个家庭。

凌霜被记忆牵扯着,悲伤难掩,眼中泪水充盈。

她吸了吸鼻子,一把将蓝母从地上扶起来,哽咽住:“阿姨,叔叔,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凶手的……一定会的……”

这句话是对蓝婷婷母亲说,也是对她自己去世的母亲说。

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

周浔安又怎么会不懂,当年,他送凌霜回家,和她一起经历过这些事。

也是那时候,他立志要查清凌霰案的始末,将正义还给凌家人。

后来困难重重,他不曾放弃,一路咬牙坚持。除却对凌霰的同窗情义、对凌霜的儿女情长,还有那份对正义执着的渴求。

他那年本该毕业,有一片大好的前景,全部因为查这个案子断送了。

不过,他从没后悔过。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雨。

南城的冬雨细且密,冷冰冰落在风挡玻璃上,一根根往下爬。

玻璃内侧起了一层白蒙的水雾,周浔安切换空调出风口,将那团团白雾一点点烤干。

凌霜耷拉着脑袋坐在副驾驶,眼眶红着,神情有些蔫。

周浔安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比她还难受。

“凌霜,我们就快赢了。”他低声轻哄。

“就快是多久?”她声音干涩,眼泪汹涌。已经等了好久好久,正义一直在缺席。

“再坚持一段时间。”他把车子停在道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嗯。”凌霜转身,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别难过了,再过几十年,你我都会和凌霰、叔叔、还有阿姨见面。在那之前,我会一直是你的家人。”

凌霜把眼泪全部洇到他脖颈里:“周浔安,你好会哄人,人死后根本就没有灵魂,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原子是不会消失的,太阳飓风会将原子带回宇宙各个角落,你看到的花草树木、日月星辰里都有他们的原子……”

他说着话,将车窗降下,让风和雨水落进来。

“你想着他们的样子,感受下这雨水。”周浔安握着她的手,探到窗外。

“好冰。”凌霜说。

“冬雨冷,这是凌霰在和你说,‘小鬼,别哭,丑死了。’”

凌霜觉得他学得很像。

周浔安继续安慰:“等出太阳,他肯定还会再来,你自己猜他什么意思。”

“你有一天也会变成原子吗?”凌霜泪意止住。

他抱着她哄:“也许会,但我会在每次晴天说我爱你。”

“那下雨天呢?”凌霜又问。

“下雨天说我想你。”

“那打雷呢?”凌霜继续问。

周浔安装作一副很愁人模样:“凌队,你总得让人喘口气吧?”

凌霜被他逗笑了。

他亲了亲她的眼睛问:“哄好了吗?”

凌霜说:“没有呢,我饿了。”

“那去吃点东西?”

“去舞蹈学院那里吃排骨饭吧。”她今天想去那里,那里珍藏着她的怯懦和回忆。

周浔安调转车头,往回开。

十分钟后,他们出现在舞蹈学院门口。

凌霜看着舞蹈学院几个金色大字,心脏扑通直跳:“没想到,我跟你还会来这里。”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说。

九年前,他们常去的那家红烧排骨饭还在,老板换成了老板儿子,口味没变。

凌霜吃了很多,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脸蛋红扑扑的。

天黑了,车子再次路过舞蹈学院,里面灯火闪烁。

周浔安问她:“要去里面逛逛吗?”

“好啊。”凌霜欣然同意。

一柄大伞隔绝雨幕,雨水冰冷,爱人的掌心温暖炙热。

路过一处路灯,凌霜抬头在伞面上找“星星”。

“还记得?”他停下脚步问。

“嗯。”她从没忘。

她仰头看着那些发着光的雨点说:“周浔安,这真的好像一场梦啊,好怕梦醒之后,你就又不见了。”

他将她搂进怀里抱住:“现在真实了吗?”

梧桐树下,北风灌耳。

雨夜寂静,呼出的气全部凝结成了白雾。

凌霜靠在他心口说:“我还梦见在这里亲吻过你。”

他闻言,捧住她的脸,一点点吻下来。

潮湿的睫毛,温热的唇,柔软的舌,短暂触碰又分开,气息交渡,融化成甜甜的酒液。

“现在呢?真实了吗?”他略松开她的唇瓣问。

凌霜眼睛湿漉漉的,蒙着一层水雾:“更加不真实了,晕乎乎的。”

他又重重吻下来,吮住她的舌,汲取她身体里的甜意,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往身体里按。

梧桐树上雨水往下滴,溅在伞面上,炸成小花又碎成千万粒星。

心变得软绵绵的。

“今晚要不要住这边?”他提议。

“住哪儿啊?”凌霜被他亲得有些懵。

“外面有宾馆。”他说。

她小声吐槽:“感觉你好像是哄我去开房的大学生。”

“又不是没开过?”他轻笑一声,又吻她的唇。

“你这样好不要脸啊。”她捶了他一记。

“这里开车回去太远,昨晚都没睡觉。”

凌霜踮脚咬他的下巴:“周浔安,你找的理由很蹩脚,这里开车回家顶多半个小时……”

他勾住她的勾腰:“一字一句道,我想要你,就现在,不是半个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