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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不超过半秒钟,手机屏幕上就蹦出一条消息。

金静尧:“刚才说不可以也很可爱。”

黎羚:?

什么东西?

她盯着“可爱”两个字看了许久。

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没记错的话,9787532754335的确很经常会夸她“可爱”。

以前她总觉得这是老父亲对晚辈的赞美,没有放在心上。

……老父亲个屁。

对面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飞快地撤回了这条消息。

然后又沉默了很久。

之所以金大导演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是因为他自以为还在黑名单里,说什么黎羚都不会看见。

其实他给她发的不要脸的话岂止这一条。

他发了很多条。

很多页。

万万没有想到,心软的神提前让他刑满释放,这一条竟然就发送成功了。

他很忐忑,但也心存侥幸,觉得自己撤回得这么快,黎羚应该是没看见。

金静尧思考了很久,该如何重新编辑自己的开场白,经过深思熟虑,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晚上好。”

“……”

他又见到了熟悉的红色感叹号。

-

将金静尧再次拉黑之后,黎羚打给经纪人,没好气地质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隔壁住着金大导演。

经纪人说:“我说这都是巧合,是上天美丽的安排,你信吗。”

黎羚:“滚。”

经纪人委屈巴巴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我觉得他想得很周到啊,不都是为了你好……”

黎羚有点无语,说:“你不要告诉我,连搬家公司都是他找的。”

经纪人发出“嘿嘿”的笑声。

黎羚:“……”还真是。

“房租和搬家费多少,你帮我算一算,我打给他。”她有些肉痛地说。

“别啊,干嘛跟钱过不起。”经纪人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再说,你欠他的可不止这些。”

黎羚心一跳:“什么意思?”

“完了,说漏嘴了。”对方犹豫片刻,“其实,你最近试的那几个剧本,也是他推荐过来的。”

黎羚愣住了:“……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人家金导特意让我不说的。”经纪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看,他在背后帮你做了这么多,这么好的导演,你还上哪儿去找……对了,他不会是在追你吧……”

黎羚浑身都僵住,几乎手足无措。

雨还没有停,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却似乎变成了一种回音,在瓢泼的雨声中渐渐淡去。

她脚步有些踉跄地推开浴室的门,没有放热水,也没有换衣服,抱着膝盖,坐进空荡荡的浴缸。

——这么好的导演。

黎羚心知肚明,就是因为他是这么好的导演,所以他们才不应该走得太近。

为什么要从剧组里仓促地离开,正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段关系只有断在这里,才是最好的、最安全的。

否则……不好的事情也许会发生。

雨越下越大,大雨勾连起另外一些回忆里的声音。

她听到陈飞对她说,“你能跟何巍睡,为什么不能跟我睡。”

她看到自己站在伦敦的大雨里,一遍遍地拍打着门,直到手掌红肿、喉咙嘶哑。

在人生中最绝望无助的时刻,她抱着膝盖,坐在空空荡荡的人行道上,一遍遍地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扼杀了她的前程。

最终,那场永无止境的大雨,变成了另外一种阴魂不散的诅咒,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

她不可以和导演走得太近。

不可以产生绯闻。

要保持距离。

自从金静尧的电影杀青以来,她的确很努力地这样做,努力从戏剧回到现实。

她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戒断反应。

她以为自己会做得很成功。

可是就在这时,金静尧突然告诉她,原来他扮演的角色,从来不仅仅是周竟,或者导演。

他还是9787532754335。

他和她的联系不止一部电影,他早就活在她的现实世界里。

他知道她喜欢听的歌、想去的餐厅,他看过她演的每一部烂剧,见证了她每一次从戏剧回到现实的戒断反应。

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羁绊、这么多条红线。

那她要怎么做,怎么才能去切断他。

戏剧和现实应该界限分明,但是金静尧这样蛮横无礼地打破了它。

她讨厌金静尧。

他真的很坏、很可恶,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可是他也对她很好。

他是迄今为止,对她最好的人。

如果只是为了道歉,那他现在为她做的事,未免也太多了。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应该怎么办。

-

黎羚一夜没有睡。

第二天,她再一次将金静尧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并发誓从此不再对恩人做这么幼稚的事。

她开诚布公地对他说:“导演,我们谈一谈。”

金静尧说“好”。

不知为何,他的态度这样冷静平淡,反而令黎羚有些不安了。

“你现在在家吗?”她问。

金静尧;“不在。”

黎羚又是一怔。

他发来了一个黎羚并不陌生的地址,是城郊的一个摄影棚。

“有一场戏要补拍。”他说,“方便的话,我现在派车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