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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女大当嫁,春心萌动,但他总希望陪在她身边,最亲密的那个人,一直是他。

谢玦有时候甚至会想,他这些年的宠溺,又何尝不是存了一丝刻意,有了一个百般对她好的哥哥之后,想必他的琬琬,也不会太容易被那些讨厌的小子骗走。

除了他,世上有哪个男人还能做到这般。

他不愿相信,真有人能做到如他一般,对她毫无保留,也不敢赌。

也不敢承受放她远去的代价。

只愿她能明白他这个做哥哥的苦心,将来莫要为了外面的野男人与他置气,他便已知足了。

谢玦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是满腔的忧愁与温柔。

……

谢卿琬睁开眼时,就先看到了床侧垂放着的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正细心地为她掩着被角。

她混沌的神思一下子清醒过来,目光上移,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之时,心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颤。

谢玦此时发现她已醒过来,柔着声音问:“琬琬,你现在感觉如何,汤药已变温,不如我现在来喂你喝下,如何?”

谢卿琬不敢看谢玦的眸子,慌忙别过头,望着床榻的内侧,瓮声道:“皇兄,你先放在旁边吧,我已经好多了,只是现在还不想喝,你先去忙你的要紧事,待会我自己来喝就好。”

谢玦闻言,蹙起好看的眉:“再耽搁一会,恐怕会误了服药时间了,琬琬,听话。”

“或者你实在不想现在喝,我就在旁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喝,再来喂你。”

谢卿琬意识到,今日怕是无论也逃不过去了,只能认命般地道:“那就现在喝吧,不过皇兄,真的,我自己来就好。”

她现在见他都心慌,若真要让他一口一口来喂,何尝不是一种无时无刻的折磨。

谢玦轻轻摇头,端起汤药:“琬琬,你如今还很虚弱,还是躺着为好,只要小心些,别呛着。”

说罢,他已舀起一勺药液,放置在了她的唇边。

谢卿琬无法,只得张开唇瓣,将那勺汤药抿入口中,咽了下去。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始终紧闭着双眼,任羽睫轻颤,也不肯睁开。

她实在怕自己眸中的心虚,让皇兄一眼看出端倪。

只是,谢卿琬忘了一点,视觉消失的同时,身体上的其他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

自从她闭上了眼以后,耳边最细微的动静,都变得纤毫毕现,无比清晰,仿佛随时响在她的心间。

瓷勺与瓷碗壁轻叩发出的声音,衣料与被褥外沿摩擦发出的沙沙声,通过这些动静,她即使不睁开眼睛,也知道皇兄是何时倾身过来为她喂药,又是何时坐回去,让勺子在碗沿上轻轻刮拭,滴落最后一滴汤药。

如此一来,她似乎更紧张了,虽躺在床上,背脊却紧绷着,一动不敢动,总是在最适宜的时候张唇喝下药液。

自然,在喝药的过程中,皇兄也会温声夸着她乖,谢卿琬听着这些话语,脸上有些微热,明明,明明只是喝一个汤药这么简单的事情,在他那儿,却仿佛成了什么天大般的成就。

小时候,皇兄就是这般,一口口哄着怕苦的她,乖乖喝下汤药的。

现在回想起来,心中沁入一股暖流的同时,谢卿琬也不免有些好奇,皇兄又没带过孩子,怎么那么懂得她当时的心理,总是能让她不哭不闹,安心听话。

莫非是一种生来就有的秉性相合?想到这里,她亦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笑出声来。

正沉浸在过往美好而又温馨的记忆中,谢卿琬却忽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甚至还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她的头皮瞬间生起了无数鸡皮疙瘩,若不是在床上,她恐怕能当即跳起来。

谢卿琬猛地睁开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双手,迅速扯住了谢玦的胳膊,用尽了最大的气力将他的手从被褥里拉出来,指尖都在颤抖。

“皇兄,你……”这一番急切的动作后,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皮在疯狂跳动。

谢玦指尖微动,被她急促地从被褥里扯出手之后,他迟迟未动,直到此时,他才抬眼朝她看去,眸中有些莫名的神色。

“琬琬,你怎么了?”他问,“我只是怕你肚子太凉,想帮你暖暖。先前你那般疼痛,总担心你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谢卿琬的牙齿在上下打着架,浑身的汗毛都在此时竖起。

皇兄说的没问题,以前她来月事时,偶尔会小腹酸痛冰凉,只能卧床休息,皇兄若是知道了,一定会赶来看她,陪她的时候,就时常用他温暖的大掌,轻柔地帮她暖着身体。

这般动作,他早已做过无数次,早已再熟练不过,这次显然他也是顺其自然地做了方才那个举动。

毕竟她还穿着衣服,也不算失礼,只是哥哥对妹妹最真切的关心罢了。

——若不是这个做妹妹的正怀着哥哥的孩子,腹中不仅有条小生命,更有着无法言表的,几乎要装不下的秘密。

方才皇兄的指尖碰到她小腹的时候,她差点有了一种皇兄已经感受到孩子存在的错觉,那种在刹那间炸裂的恐慌感,到此刻都让她心悸不已。

“没什么。”谢卿琬磕磕绊绊地说着,声音渐弱,“只是方才做了噩梦,才会一时惊醒,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吓到皇兄了吗?”

谢玦凝视着她,沉如渊玉的眼眸此刻有暗波轻轻晃动,他很清楚,她方才并没有睡着,那又是何来的梦魇?

琬琬,似乎有什么心事瞒着他,而且很害怕叫人发现。

但是他没有戳穿她,谢玦想,小女孩儿们在这个年岁,或许多少都会有些自己的秘密,这些秘密,会是她们青葱岁月中最青涩的回忆,便是家中的长辈,也是不便过问的。

于是他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吓着,只担心你被魇住了。”

谢卿琬低头道:“谢谢皇兄。”

她看了看汤药已尽的药碗,故意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困倦的泪花:“皇兄,我困了,可能要先睡了,你不必守着我,若有事,就先去忙吧。”

谢玦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看着她闭上双眼,呼吸逐渐清浅,又过了许久,才提步离去。

谢卿琬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渐远,睫毛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眸子。

她用手缓缓抚上了小腹,心脏跳动的声音自己都可以听见,皇兄虽然已经离去,但他曾在这里拂过的痕迹却仿佛依旧存在,就好像,他的体温,他手掌的轮廓,依旧留在她的身体上一般。

当时那种极度恐慌之下的颤栗,亦能让人产生一种极度兴奋的错觉,久久地沉淀在她的身上,挥之不去,难以忽视。

以至于她如今再回首方才情形,再品味不出来,究竟是何种滋味。

酿在心里,浓稠而又悠长。

到了最后,谢卿琬心绪烦乱,乱作一团理不清,只想着赶紧好起来,也好早日解决心头沉甸甸的负担。

……

谢卿琬卧病在床的消息,虽然被管控了部分,但还是小范围传了出去。

卫衢作为谢玦的身边之人,自然第一时间获知了这个消息。

只不过,他听到的版本是,谢卿琬在驾马时受了惊,但她具体是如何受伤的,他却不是很清楚。

思来想去,卫衢决定还是去探望探望她,毕竟,在她受惊的前一日,他还与她见过面,那时候看起来,她的身体就不是很舒服。

卫衢来的时候,谢玦正好不在,他在门口站着朝里探了探,确定没有殿下后,心中都松弛了许多,提着滋补身体的药材,大步走了进去。

每次当着殿下的面与长乐公主说话的时候,殿下看他的眸光总是很不善,他年纪轻轻,还不想被这种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目光看着。

他不懂,他又不是什么坏人,亦算不上是纨绔子弟,根本不会去带坏谢卿琬,殿下为什么似防贼般地防着他呢。

这种怎么也想不通的疑虑,一直持续到他见到谢卿琬的时刻。

卫衢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弯身看向谢卿琬,对她道:“公主,臣来探望您了,这是一些南疆特有的珍稀药材,只望对您的伤情有所帮助。”

他寻了处地方,坐了下来,又关心道:“对了,臣还不知道您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呢,听说当时殿下也在您身边,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卿琬经过一日的静养,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只是在卫衢看来,仍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脸上都感觉瘦了一些,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磨难,卫衢不由得暗自咋舌。

谢卿琬目光闪烁,闷声道:“皇兄有与卫世子说什么吗?”

卫衢摇头道:“并未。”

谢卿琬回:“那我便是无什么大事,具体原因有些复杂,一时也说不清,今日很感谢卫世子来看望我。”

说起来,如今她面对卫衢,也有些不自在,事发之前,她心里还有个蠢蠢欲动的想法,便是待解毒完毕以后,想办法与卫衢缔结姻缘,这样,于自己,于皇兄来说,都是一个好事。

便是将来皇兄娶妇,她远在天边,也无需担心什么姑嫂问题,不叫皇兄烦忧。

但如今,她再见卫衢,只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

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却同时又想着和另外一个男人订婚,这种情形,未免也太怪了。

先前她也只是想着,待与皇兄的事情结束之后,再与卫世子发展关系,这样,那些过往的事情,也至多只算是一段露水情缘,甚至在她这里,连情缘都算不上,只是为了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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