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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忱仰头后靠在椅背上,束发端正一丝不苟,轻阖的眼帘似在假寐。

可细看,他额上滚着汗珠,沿鬓而落,眉心沉锁,眼.欲的红,隐透着的,欲壑难填的狠意更是直接撕毁儒雅。

凝烟鲜少有机会,那么清晰深切的,看着他是如何陷入的沉迷,以往她总是先乱的七零八落,神思飞散。

现在他却在她面前,在她手心里面失控,俊雅温文的眉宇下透着的凶狠反差,令凝烟心尖乱颤,双手更是被烫的难以动作,嫩薄的掌心像要被烫穿,如火燎的热

“握紧了。”

低哑的命令入耳,凝烟双眸一颤,眼波似缭乱的春水乱晃,细指颤缩,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手太小,握得吃力。

她双手并用做着斗争,叶忱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看她,如旋的黑眸带着股惑人的懒怠,凝烟愈发被他看得紧张羞臊,也愈发没有章法。

叶忱都分不清小姑娘是不是在折磨他,睇着她充血绯红的耳垂,说:“不顶用。”

低稠的声音似叹非叹。

凝烟脸颊刷的烧红,羞恼的将贝齿气咬,心里更是不忿,不服气的用力将手一握,反惹的叶忱失笑,大掌温柔抚着她的发,“慢慢来。”

凝烟愈发不服气,脑中想到他是怎么侍弄自己的,将目光怯怯往下落去,叶忱也随着她看去,小姑娘纤柔的手衬托的他骇人狰狞,暴戾与纤弱冲突出让人眼眶发热的画面。

而凝烟慌骇的直咽嗓子,可心里又被那点不服气的小火苗驱使着,蠢蠢欲动,她一点点鼓起勇气,决心偏要到他不能自持的模样。

凝烟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一点点的低下头,试探着启开唇。

叶忱懒懒搭在扶手上的手掌猛然扣紧,手背上的经络在一瞬间暴起,跳动猛烈,呼吸闷沉带叹。

“唔。”

凝烟被扣着下颌扬起脸,便看到一双翻搅着暗色的深眸,眼尾抽跳,眼底的兽蓄势待发,像是会随时扑上来,将她吃的干净。

凝烟呼吸也在发颤,心里却说不出的得意,水盈盈的眼眸仰望着他轻眨,自成媚态流转,又狡黠的好似一只得了逞的狐狸,“你,不是说我,不顶用。”

叶忱迷眼攫着她张张合合,沾着水色的唇,指腹缓缓压上去揉按,捻的愈发红艳,喟叹着低语:“是我说错了。”

而凝烟得意之后的后果,就是手也酸嘴也麻,叶忱抱着已然累坏的小姑娘在怀里,心疼的吻着她的嘴角,“下次别这样了。”

凝烟看着他问:“你不喜欢?”

叶忱又怎么会不喜欢,他执起凝烟泛红的掌心放在唇上轻吻,“我舍不得。”

凝烟手心酥酥痒痒,心里很快爬满甜意,涟漪轻轻柔柔的漾晃。

*

李同得知叶忱等人要离开吴陵的消息,立刻赶去截人,可早已是人去楼空,他即暴怒而起,吩咐手下的人,“给我把人拦下!”

李夫人也在旁蹙紧着眉,磋磨了那么久都把事情谈妥,怎么能说走就走。

这时一个衙役快跑进来,“大人,有一封密信。”

李同压着火气拆开信,一行行看过去,脸色从迟疑到惊恐再到整个人僵在原地。

李夫人见状问,“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

李同眼里全是大祸临头的惊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李夫人上前一把夺过信,快速看完,手一抖,信纸飘落到地上。

脸色苍白,喃喃不敢置信的说:“皇上……那个人,是太傅,叶忱!”

*

回京的船只在秋初靠岸。

叶忱携着凝烟回到府中,叶老夫人看到凝烟拢起的孕肚,乍惊乍喜,拉着人就问:“这是何时有的身孕?!”

凝烟面露窘迫,当初虞太医诊出喜脉,恰逢南巡,唯恐老夫人知道后不放心她与叶忱同行,所以他们商议之下,便将事情瞒着了。

“五个月了。”凝烟如实道。

“五个月?”叶老夫人一算日子,惊道:“那不是离京前就有了?”

一看凝烟的表情,叶老夫人立马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当然不舍得责怪凝烟,扭头朝着自己儿子就训:“凝烟怀着身子,你还敢带着她颠簸?要是出什么岔子可得了?”

叶忱笑着回,“我当然会照顾好烟儿。”

这话是不错,儿子有多宝贝妻子,她是看在眼里的,可总归心有余悸,又念叨了几句,才说:“回来就好,再请太医来把把平安脉。”

叶老夫人喜滋滋的望着凝烟鼓起的孕肚,笑得合不拢嘴,之后的日子更是将人照顾的万分仔细。

随着孕期增长,凝烟的肚子也愈发圆润,鼓鼓的挺着,似个小球,叶忱时常抚着她的孕肚,都觉心惊肉跳。

她身子娇小,生产时必然辛苦,所以哪怕凝烟孕晚期贪懒,他也要每日带着她走动散步。

秋末的午后风暖怡人,叶忱搂在凝烟在梅林慢走,丹枫过来通传,“六爷、夫人,沈二姑娘来了。”

凝烟听沈凝玉来了,立刻让丹枫请进来。

沈凝玉怕凝烟养胎无趣,所以隔三差五的会过来陪她,叶忱也愿意有人陪她解闷,待沈凝玉过来,便自己去了书房,让姐妹两说话。

沈凝玉每回来必要摸摸凝烟的孕肚,与她肚子里的小侄儿说话。

“待你出来,小姨就带你玩,不过你得乖觉些,不能闹你娘亲,不然出来就等着小姨的教训吧。”

凝烟看着一本正经对着她肚子说话的凝玉,忍不住笑出声,“他哪听得懂这些。”

不知是不是有孕的缘故,凝烟眉眼间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柔婉,温柔似水。

沈凝玉咧嘴一笑,“阿姐别不信,这样说管用。”

凝烟应和着点头,“要是这样,他一定会很乖听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凝烟注意到凝玉几次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问:“怎么了,我瞧你心里有事?”

沈凝玉摇摇头,末了又点点头。

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凝烟一头雾水,她了解凝玉的性子,一贯直来直去,有话就说,鲜少像现在这样,不由的拧起眉。

沈凝玉见凝烟神色忧虑,赶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姐别担心,就是,就是……”

她反复抿着唇,耳朵泛红,嗫嚅道:“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凝烟柔和的眸色变严肃,当即想到一个名字,“高怀瑾?”

沈凝玉微微张开嘴,“阿姐怎么知道?”

凝烟抿唇看着凝玉吃惊又含羞恼的眼睛,她在这方面一直迟钝,之前据她所知,也不过是将高怀瑾当朋友,怎么突然就喜欢了?

她不动声色的问:“你不是一直说和他是朋友?”

沈凝玉托着腮点头,“我以前也是这么觉着的,可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就变了。”

凝烟看她满眼懵懂茫然,心里顿生忧虑,只怕她是被高怀瑾诓哄着,所以才会认为自己是喜欢他。

凝烟按着满腹的不踏实,打趣问:“这叫个什么说法,我都听不明白。”

沈凝玉自己也是心烦意乱,“就是有一回,我同他去郊外骑马,突然下雨,他将外衫给我挡雨,自己浑身都湿了,我便拿帕子给他擦。”

沈凝玉说着声音轻下来,忸怩不自在的动唇,“我也不知怎么就把他衣襟扯开了,高怀瑾是生得有几分姿色,可我也不能占他便宜吧。”

凝烟眉头都皱紧了,“他说你占他便宜?”

“倒是没有。”沈凝玉嘟囔着说:“就是他那眼神,欲言又止的,好像我欺负他。”

她自然也就乱了。

“之后就越来越不对劲了。”沈凝玉托着腮叹气,每每见着高怀瑾她就要乱想。

凝烟本就对高怀瑾的不羁风流有芥蒂,听沈凝玉说了缘由,便知晓这就是他诱哄凝玉的招数,偏偏凝玉单纯,自然被他老练的手段拿捏。

“就因为这,你便觉得是喜欢了?”

对上沈凝玉不解望来的目光,凝烟轻松笑说:“我听来,你不过就是觉得扯了他的衣裳,心里过意不去,而他呢,碍着男女有别,也避开不提,你这才会胡思乱想。”

沈凝玉半信半疑,凝烟笑了笑,“若真喜欢一个人,哪会是你这样别别扭扭,感觉困扰的。”

沈凝玉闻言兀自点头,“也是,阿姐说起姐夫总是笑得甜蜜,我想起他就是恼。”

凝烟心里有些愧疚,她这番话,其实也是仗着凝玉对情爱懵懂。

如今凝玉恐怕多少是对高怀瑾乱了心,若对方是品行清正的郎君,她一定不会说什么,现在,她只能想法阻止。

可没想到的是,她开解完凝玉,还没安心多久,高怀瑾竟主动来了找她。

中秋宫宴上,凝烟正随着其他官员妻眷一同赏花灯,高怀瑾走过来朝她道:“不知可否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凝烟看了他片刻,随他走到一旁,“高大人但说无妨。”

高怀瑾也不拐弯抹角,“我知道夫人对我多有不放心,但我对凝玉是真心的。”

凝烟也了当道:“高大人既然知道我不放心,应当也知道我不放心的缘由。”

“夫人恐怕对我有误解。”

凝烟打断他,“高大人在春风不夜楼里挥毫所提的诗,还挂在楼中,我没说错吧。”

高怀瑾轻抿嘴角,他确实在春风不夜楼里做过诗,“我去那只是听曲饮酒,未曾行过风流之事,所活二十来年,也不曾对哪个女子动过心。”

“我相信大人所言,可大人也该体谅我作为长姐的心,凝玉心思太过单纯,受不得伤害。”

高怀瑾声音沉着说:“且不说我如何也不会伤害凝玉,夫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凝玉,难道真的就是对她好吗?”

凝烟皱起眉,没有说话。

高怀瑾拱手致歉,“言语冒犯,还望夫人见谅,但我对凝玉的心意不会更改。”

叶忱从一旁走过来,将凝烟搂入怀里,目光睇向高怀瑾问:“怎么了?”

“见过太傅。”高怀瑾敛眸,朝着叶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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