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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妮一顿,抬眼看他。

时诀抱着手臂,倚在墙边,也看着她。

很明显,这不是他计划中的重逢画面,但在最初的惊诧之后,他也很快就接受了当下。

他的声音,视线,表情,都像在勾着她讲话——

问一问呗,问我挑衣服干嘛?问我来这租房子干嘛?

她一切都顺着他来。

“为什么要挑衣服啊?”

他挑眉:“你说呢?”

静了几秒,徐云妮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光出现就有点招架不住了,还要研究着装?”

时诀鼻腔轻出一声,嘴角动了动,眼神朝旁边看。

徐云妮又说:“班长,有喝的吗?咱们坐下聊吧。”

时诀:“你想喝什么?”

徐云妮:“还有得选吗?”

时诀示意冰箱:“你自己拿吧。”

徐云妮到冰箱旁,拉开下层。

冰箱很小,大概只有三十几升,下层是冷藏室,分三栏,下面两栏还比较空,只放了一袋熟食和一盒鸡蛋。最上面一栏装满了饮品,有矿泉水,功能饮料,以及他的无糖茉莉乌龙茶,冰箱门侧面塞了几瓶啤酒,还有一瓶青梅酒。

徐云妮看着这酒,又看看那张小桌子上放着的烟灰缸。

她拿了一瓶矿泉水,说:“班长,你都好利索了?”

“还行。”他说。

徐云妮拉来凳子坐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她坐下了才发现,这屋里只有一个凳子。时诀走过去,路过桌子,把烟灰缸拿着,到床边坐下。

烟灰缸放身边,他又从兜里摸了烟出来,一磕床沿,出来半支。

“昨天半夜。”

“那么晚啊……”

徐云妮感觉,这么久没有见,他突然出现,她在激动之余,也免不了一丝情怯,她说:“你要来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时诀点了烟,看着她,理所应当地回答:“你也没问我啊。”

徐云妮愣住,轻轻啊了一声,原来是她的问题。

时诀两腿相叠,一手撑在身侧,又是徐云妮熟悉的那种歪斜的造型。

他顺着这杆就上去了。

“为什么不问?不想打扰我干活啊,还是压根就没惦记这事啊?”他视线上下扫过,不咸不淡地评价道,“我看你也不是很期待啊。”

徐云妮心说,多有意思的话啊,思之使人发笑。

徐云妮垂下视线,点点头:“嗯……”

“嗯什么?没惦记啊?”

“班长。”

“嗯?”

“咱能讲点理吗?”

时诀自己都乐了,嘴上还不认,反问道:“我哪句话不讲理了?”

静了一会,徐云妮又摇头:“没有……”

时诀:“有不满就说。”

徐云妮看着手里的水,在掌间转了转,过了一会,她挑眼看来,轻轻道:“时诀,你能来,你说什么都行。”

时诀与这道视线对视着。

……该怎么样形容徐云妮的目光呢?

不是无奈,也称不上妥协,更像是一种安心,一种她还在体会这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所以他就随便玩吧的意思。

时诀脸上的笑容渐渐化去,微敛视线。

“你要在那坐多长时间?”他问。

徐云妮闻言起身,来到他身旁,再次坐下。

他接着抽烟。

又静了一会。

“班长。”

“嗯?”

“你那边的事都怎么样了?这么出来没问题吗?”

“都安排完了,差不多能待一周。”

徐云妮看过来:“一周就走吗?”

时诀瞥她一眼:“不行吗?”

徐云妮稍微怔住,然后问:“这是,周租的房子?”

时诀看了她一会,呵了一声,说:“不是,我租了半年,下个月再来,每次住酒店不方便。”

“啊……”徐云妮还有好多要问的,比如他的复读,他的官司,他身体的恢复情况……

她正在脑子里给这些问题排序,手机震起来。

辅导员的消息,询问她那两位吵架的同学换寝的事。

她两手飞快发着消息。

时诀侧目看。

徐云妮在工作状态下的神态是这样的,全神贯注,眉眼收敛,嘴唇抿成一道线,嘴角稍微用力,会压出两道隐隐的唇窝。

在时诀的记忆里,徐云妮从没有过一惊一乍的时候,明明是纤瘦的身体,却像块秤砣一样,待在她身边,节奏很容易就能稳定下来。

他慢慢抽着烟,慢慢看着她。

她此刻的神色中好像带着一点不耐烦。

这比较少见,徐云妮对那些在他眼中枯燥烦闷的工作总是抱有难以理解的耐心。

时诀将烟放入口中,撑在身侧的手稍微又离远点,以便更完整地看清她的侧颜。

笔直的腰背,微收的下颌,瘦长的手臂,她穿着贴身的浅驼色羊绒衫,外面是一件开衫的薄外衣,头发扎起,稍微垂下几缕在耳侧……

一个纤长的,起伏的轮廓。

时诀在烟雾中眯起眼,他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是徐云妮的这种外形,配上这严肃认真的表情,以及……

“班长,你再这样盯着我,我要没法做事了。”

他下颌微微扬起。

以及……经常说出这种刺激性言语的中正平和的女中音……

都常常使他,如降入深海般,非常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