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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妮突然这么正式地等他发言,时诀又不想说了。

正好一首歌放完,他松开她又躺了回去。

结果,再次单曲循环。

时诀:“……”

《Nightmare》这首歌是他用钢琴和小?提琴为基础创作的一首抒情摇滚。

灵感?来源非常简单,有一天他坐飞机,半睡半醒间看了一部关于西伯利亚原始森林的纪录片,结果不久后他就做了一个关于他化身中世纪领主,带领手下与森林里?的神秘女术士进行?战斗,但?战斗到一半忽然坠入爱河的狗血大梦。

醒来,就写了这首《Nightmare》。

他听着熟悉的旋律,听着听着,说:“我还?是不太喜欢这首。”

徐云妮:“为什么?”

时诀:“写得太白了。”

徐云妮:“那你喜欢哪首?”

时诀想了好久,没有回答。

山谷的夜晚,又静又闹,人迹无踪,野风喧嚣。

这音乐倒是很配这样的环境。

曲子放了第三遍的时候,时诀开口道:“徐云妮。”

“嗯?”

“你为什么让我去牛场?”

“不是牛场,是乳业。”

“那个女生叫杜爽是吗?你特地安排她见我,为什么?”

“她喜欢你。”

“所以呢?”他说,“这么久没见,你说话能不能坦诚一点?。”

徐云妮依旧看着灯光,片刻后,说:“时诀,其实我也不太懂……”

“不懂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难受。”

时诀忽然不说话了。

在徐云妮刚刚与时诀取得联系的时候,她有点?感?觉,时诀跟之?前不太一样,但?那时他们太久没联系,他又刚进到那个光鲜的行?业里?,声名?鹊起,她想那可?能是他的一种调整。

但?时间越长,她越感?觉,他有点?萎靡。

她不清楚原因,她问过时诀,他说没事,她也问过崔浩,崔浩说他压力?太大。但?具体大在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徐云妮找到丁可?萌。

她们聊了好久,最后丁可?萌总结了个原因。

“我看九成就是被英晖给刺激了,”丁老师说,“那英晖傲得要死,哎呦,时诀就是表面不在乎,心里?且膈应着呢!我给你发几篇乐评人的文章你看看。”

徐云妮读了那些?文章,也查了一些?英晖的消息,依然似懂非懂。

在任何人眼?中,时诀都是成功的。

在徐云妮眼?中也是,他站在舞台中央,出席各种活动,风光无限,走?在街上也很容易就能听到他的歌曲。

有一次,徐云妮陪领导参加会议,结束后找了个商场吃饭,他们办公室的人都在,主任姓马,今年四十几岁,副主任姓杨,稍年轻点?,三十七八岁。他们看到不少人来商场里?的滚动大屏打卡拍照,杨副主任瞧着,就说:“你们说这帮明星活得多轻松?就生了一副好模样,赚钱这么简单。唉,我多想这么躺着赚钱,给我一半我的人生就没烦恼了!”

马主任笑着说:“俗话说,各吃各的苦,各享各的福,人哪可?能没烦恼呢?”

马主任是个有点?发福,长相比较油腻的中年领导,但?人很不错,勤干,好发言,尤其喜欢总结“金句”,偶尔也会有些?道理。

杨副主任又说:“那给我这么多钱,烦恼我也认了!”

徐云妮看着商场滚动的大屏,上面滚动着时诀的照片。

如果不是与时诀相识一遭,或许她也会觉得,这些?光鲜的美人生活轻松,不需要动什么脑子。

对于那些?乐评人的话,徐云妮其实不太理解。

“时诀,我查了一些?内容,”徐云妮说,“有些?评论说你现在的歌过度追求刺激频率和信息密度,说你艺术性不够——”

她说一半,他就皱着眉,把她身边的烟盒拿过去了。

只剩最后一支,被他取走?。

“你觉得呢?”他一边点?烟,随口问道。

徐云妮拿回空烟盒,扣上盒盖。

她说:“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觉得’吗?”

他嘴角一扯,轻呵一声。

虽然徐云妮深爱着一位艺术家?,但?对于艺术,她一直都处于不太开窍的状态。至今为止,时诀最触动她的一首歌,还?是当年在华衡唱的那首俄文曲。但?也是因为有回忆的加持,才显得格外有意义。

她将空烟盒再次打开,指腹摩着尖尖的边缘,说:“我不太懂,我觉得你的歌都很好听。”

他没说话,躺着抽烟。

徐云妮:“因为我不太懂,听得不多,所以我的话没什么分量是吗?”

他低声道:“我没那么说过。”

徐云妮接着说:“我感?觉你可?能需要换换节奏,就查了一些?办法,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帮助。”她玩着手里?的烟盒,说,“还?有杜爽……杜爽很喜欢你,她哥说她以前很自闭,经常被欺负,高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了,平时就躲在家?里?哪也不去,她迷上你后还?去报了个吉他班。”她想到什么,嘴角动动,“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我以前问过她,她说,只要你存在,就足够让她感?到幸福了。”

时诀缓缓吸气,抬起手臂,手腕挡在额头上。

他咬着烟,烟雾被气息刮得不太稳定。

徐云妮怕他被烟灰烫到,从他口中取出了抽了一半的烟,放入自己?口中。

“我就想让你见见她,虽然她也不太懂行?就是了。”徐云妮看着微弱的光,琢磨着,“就算不懂,就算她没有那些?评论家?专业,只是个小?地方出来的,她的喜欢也不至于一文不值吧,时诀。”

时诀的呼吸不匀,深浅不一。

“我没那么说过……”他又说一遍,声音有些?哑,“我就是有点?烦。”

徐云妮一手夹着烟,辨认着帐篷灯照亮的烟盒上的字迹,说:“不高兴的人声音总会显得大一点?,等杂音过去,生活就会恢复本质,你也会恢复本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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