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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杀完了, 但至于怎么样和姜拂玉交待,姜瑶还没有想清楚。

她站在原地放空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身离开?。

既来?之则安之, 所有的结果她都已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不是。

姜拂玉可?能会罚她,但惩罚不会太重,大不了就是在?禁足在?宫中, 反正姜拂玉自己心里有分寸。

姜潮本来?就犯下死罪,他死在?姜瑶手?上,姜拂玉除了咽下这口闷气?,还能有什么办法?

姜瑶心想,她可?是独生女,独生女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有底气?的。

想清楚了这点以后, 姜瑶踏出天?牢,日照当空,午后的阳光分外?明媚,落在?她的沾血的手?上,在?阳光下照耀下显得白皙。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很少亲自动手?杀人, 没有经验,也没料到鲜血洒自己一身。

她今天?穿着青色的罗裙, 这身血太过灼目。

“殿下……”

禾青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姜瑶抬头, 却看到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身影。

林愫。

姜瑶心跳凝滞片刻,迟疑地想到:他怎么来?了?

如果是姜拂玉站在?这里, 姜瑶可?能是以为她在?得知姜瑶来?天?牢后, 担心姜潮,担心自己的女儿, 疑惑她为什么来?此,会对姜潮做什么,在?得知真相后,兴师问罪。

林愫站在?台阶前,好像已经等在?这里很久了,手?中拿着是姜瑶平时穿的黑色小?披风,姜瑶出来?后,便上前两步将披风围在?她身上,遮挡住她身上的血迹,又拉起兜帽。

姜瑶看着他的动作,一时无言。

等他手?上的帕子敷到脸上的时候,姜瑶才发现原来?他准备的居然还是湿手?帕。

“暂且先掩盖一下吧,待会回去以后再洗干净。”林愫温和地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将手?帕收好,拉起她的手?往前走,“走吧,回去。”

“爹爹?”

姜瑶疑惑地抬头,林愫这个表情就好像早已预料到她今天?必然会来?天?牢,会杀姜潮,甚至,连她杀人手?法不熟,被血溅一身都预料到了,斗篷和湿手?帕都准备好。

可?是,他似乎并不觉得姜瑶亲自动手?杀人有什么问题,也不阻拦,只是默默地等在?外?面,替她擦拭血迹,处理残局。

“你……”

她被牵着走了几步,脑子迟钝的运转,其实,她对林愫这些天?的表现早已有了怀疑,只是现在?才意识到了——一件被她忽略了的事。

她抬头看着林愫,眼?光渐渐深沉可?就在?这时候,林愫的脸色冷了下去,把姜瑶拉向身后。

姜瑶向前望去,士兵们?簇拥着中央风尘仆仆的急切人影,正是带着人匆忙赶来?的姜拂玉。

她来?得匆忙,衣裳都是在?内宫中穿的常服,见?到被林愫拉着的姜瑶,停在?了天?牢的台阶下。

狱卒观摩着这三人的状况,已经察觉了不对,走到姜拂玉面前,将方才里面发生的情况告知姜拂玉:“陛下,襄阳王已死,是…公主?殿下动的手?……”

姜拂玉的眼?中充满了错愕与?不可?置信,抬眼?朝姜瑶看来?。

虽然林愫的遮挡已经足够严密,但仔细看,姜瑶的披风下面,还是露出了染血的衣摆。

姜瑶叹了口气?,她要杀姜潮,就已经想到了此刻这一幕,她从林愫背后出来?,将手?中染血的刀丢在?地上,血珠从刀刃上弹出,落在?白玉阶上。

姜瑶承认过道:“是我做的。”

“襄阳王是我杀的,我亲自动的手?,因为我恨他。”

姜拂玉双唇微动:“阿昭,你……”

姜瑶已经做好了迎接雷霆暴雨的心理准备,她平静地道:“之前他不止一次两次地刁难我与?爹爹,他到处传播谣言,恨不得我爹死,而且太后寿宴,他也故意帮着清河郡主?刁难我,娘亲迟迟不杀他,是想要留他一条命吗?我气?不过,也无法容忍他活下来?,将来?继续祸害我和我爹爹,所以我必须要杀了他。”

长久的沉默,姜拂玉的脸色凝固,姜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在?为姜潮难过,还是因姜瑶的逾矩而震怒?

片刻后,她目光转向姜瑶,重重摇了摇头。姜拂玉似乎不认为姜瑶年纪轻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看向林愫,笃定地道:“是你教她这样说的?”

姜瑶脸色一变,当即开?口。

“不关爹爹事!”

“是我做的——”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

姜瑶的话被林愫的声音盖过,她猛地回头,着急地道:“爹爹,你掺和什么!”

这分明就是姜瑶自己和姜潮的恩怨!

为什么要承认这个莫须有的诬陷?

林愫站在?台阶上,自从接过这个话以后,他就和姜拂玉对峙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是我让阿昭来?天?牢的,”林愫一字一顿地道:“这两日来?,你一直防备着我,监视我,更别说让我踏足天?牢,所以我只能拜托阿昭来?,阿昭是我养大的,她最听我的话。”

“我让她帮我杀姜潮,她就乖乖地来?了,不过我只是让她帮我除掉姜潮,不会让她替我担责,这件事,是我做的,你要打?要罚,尽管冲我来?。”

他说着,伸手?摸了摸姜瑶的脸,这个动作直接激怒了姜拂玉,怒喝道:“别碰她!”

惊得姜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被姜拂玉的声音吓到,而是林愫此刻的眼?神——

姜瑶第一次看见?林愫这样的表情,所有的温和柔软从他脸上卸去,眸如寒霜,如站立的冰塑,不带一丝情绪。

“爹……”

姜瑶刚想喊他,他却转头向她投来?一个眼?神,那是让她噤声的眼?神,他的意思就像是:我和你娘吵架,小?孩子躲开?。

姜瑶停在?原地不敢动,闭上嘴,说不出话来?了。

林愫收回目光:“襄阳王府众人皆死,唯独留下他一人,你不舍得动手?,我就来?替你动手?。”

“可?你不该利用阿昭!”姜拂玉痛心地道,“她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你甚至教她替你撇清罪名?,你简直……”

她咬牙切齿道:“不配为一个父亲!”

林愫笑了,真要讥讽起一个人来?,他的嘴还真不输于任何人,“你就那么护着你那个弟弟,不仅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住他的性命,现在?还为了他迁怒我和阿昭,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好得令我这个丈夫都有些嫉妒了。”

“你们?就算不是同父同母,也是同姓的宗族姐弟,你知不知道,这有违人伦!”林愫阴恻恻地道:“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此言一出,最先感到惊讶的是姜瑶。

姜瑶心惊如伐鼓,她知道林愫这个样子不对劲。

他似乎已经不是想要单纯地为姜瑶揽过罪责,倒像是故意激怒姜拂玉。

她心中有个猜测,但她不知道对不对,只好小?心地观察着姜拂玉的反应。

姜拂玉怒极反笑:“你疯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凭什么将孩子牵扯进去?”

“我是疯了,那又如何?”

“白茵!”

身后跟着的白茵上前来?:“陛下。”

姜拂玉问道:“东仪宫都清理出来?了吗?”

“自公主?回宫后便开?始整理,现在?公主?随时可?以入住。”

“好,”姜拂玉下令道:“郎君失了心智,无法扶养公主?,公主?今日起迁居东仪宫,郎君禁足凤仪宫,无朕口谕,不得踏出凤仪宫半步,来?人,将公主?带下去。”

姜瑶完全没有想到接下来?还有这一遭,大脑空白,连忙说道:“不,娘亲,你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和爹爹分开?!”

姜瑶伸手?去牵林愫的手?,然而林愫向后挥袖,避开?了她的触摸。

林愫低头看着她,脸色晦暗不明,“走吧,阿昭。”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哀伤,“留在?这里,爹爹会连累你的。”

姜瑶急切地想要挽留他,“可?是明明……”

侍卫走上前来?,拦在?姜瑶和林愫之间,遮挡住姜瑶的视线,他们?恭敬地对姜瑶说道:“殿下,请吧。”

……

与?其说是搬到东仪宫,不如说是姜瑶又回到了东仪宫,她上辈子居住的地方。

从建筑布局上来?讲,东仪宫比凤仪宫要大得多了,东仪宫历来?都是储君居所,内设议事堂,以及东仪宫书房,储君可?在?此地召见?臣僚。

姜拂玉让人将姜瑶的行李全都送了过来?,从春夏秋冬四位宫女,到她从前家里带过来?的一些小?木雕,全部?一起搬了过来?,大有让她永远住在?东仪宫,永远也不回去和她爹一起住的形势。

姜瑶来?到东仪宫的第一时间就是将身上的血迹洗干净。

这里的院子宽敞大气?,而凤仪宫小?巧雅致。若真比起来?,院中景色反倒没有凤仪宫别致。

姜瑶换上了雪白的中衣,坐在?院子的台阶前。

临春一边给她擦干头发,一边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陛下可?能只是一时气?急,让殿下与?郎君父女分离,等过不久,陛下气?消了,就会让殿下回去的。”

临春也以为是林愫唆使姜瑶去杀襄阳王,叹息道:“说起来?,郎君也真是的,他与?襄阳王那是私怨,哪怕他再想要杀人,也不应该拉殿下下水。”

“那…爹爹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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